他只要清楚,他要紧揽住落于他身上的这一抹清辉。
再也不会放开。
回宫后,谢明翊送卫姝瑶去了藏书阁。
长顺跟着进来,送了些驱寒的汤药,卫姝瑶饮下后不多时便睡了过去。他离开后,宝枝守在卫姝瑶榻边,不敢合眼。
自卫姝瑶冒雨疾奔去追谢明翊,她和梁锦就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心底终究是担忧的。
小主子自幼体弱,尤其是受不得寒气。春寒欺骨,她冒雨追了那么远,路上好几次停下来扶着墙咳喘。
宝枝想上前时,却见她又定了定神,急匆匆又迈开了腿,速度很快,宝枝竟一时追不上。
直至快看到谢明翊的背影,才见她颤着手从怀里摸出了那个青玉瓶,一股脑儿灌了好几颗药丸,面上勉强恢复了些血色。
春搜时,卫姝瑶受伤昏睡了一日一夜,可将宝枝吓坏了。她生怕卫姝瑶这次也受寒,又病倒了。
果不其然,上半夜卫姝瑶只是睡得昏昏沉沉,不时梦魇呓语,可到了下半夜,一触她额头,烫得吓人。
宝枝心里慌神,又不敢随意去打扰谢明翊,只得自作主张,跑去问梁锦,想请贺太医过来看看。
梁锦迟疑了片刻,想着自家主子劳累了多日,不愿他再为这种小事劳心费力,亲自去了太医院。
卫姝瑶躺下,很快便入了梦乡。
梦里是十四岁的她,拎着荷花灯,一个人疾奔在湿滑的石板路上。
月色早被厚云遮掩,小巷间起了薄雾,她踢踏的脚步声在幽静中分外明显。
卫姝瑶躲在后屋的被窝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听见,追她的人在门外大声叱责质问谢明翊。那群人似是又进了屋里,搜了一圈,没发觉她,才恨恨离去。
卫姝瑶一动不动地缩在被窝里,直至缓慢的脚步声行至榻前。
“都走了,你出来罢。”
卫姝瑶抬起头,看见谢明翊站在榻前,半边身子隐没在阴影中,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卫姝瑶这才颤颤地掀开被子,下了床榻。她不知该如何道谢,何况……
方才为了躲避搜查,她故意亲了他脸颊一口,令他彻底怔愣住,才借机匆忙挤进屋里来。
她拢了拢散乱的发髻,又扶了扶垂在雪腻脖颈旁的耳坠,随着她迈步,坠子下的圆润珍珠也微微晃动,
“今夜多谢你,我会让父亲送谢礼与你。”
她眼神格外真诚,看向谢明翊,“等天亮了,我自行离去。”
她害怕回去路上再遇到对方,也害怕一个人留在这里对方折返。与虚名相比,还是小命比较重要。
孰料,谢明翊只是极淡地瞥她一眼,“谢礼不必了。”
而后转身离了屋,竟是不再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