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觉得那月光太过刺眼,他闭了闭眼,冷声吩咐,“速召人议事。”
萧知言急忙撒腿而跑,匆匆离去。
谢钧在书房等了片刻,邓衍、萧迎、萧知行、魏谦、卫蒙、卫鸣等人及一众心腹急急从睡梦中赶来。
众人商讨至天色将明,仍是僵持不下。
萧知言的父亲萧迎道:“除去六万兵马需提防北狄及沈兴良,玉水郡等地可调兵力不过区区两万,合计天门关兵力拢共不过六万,难敌八万北狄铁骑。”
邓衍也道:“天门关虽易守难攻,但背靠祁兰河,一旦被攻破,咱们将毫无退路,即便背水一战侥幸保下,若肃州突然发难,难以全身而退。”
“不若暂时撤离天门关,放北狄大军过祁兰河,令肃州与皋落、北狄先行一战,待两败俱伤之时,君上再全力发兵肃州,灭北狄收肃州,何愁肃州人心不归?”
萧迎摸了摸胡须,郑重道:“君上志在逐鹿中原,正好以肃州为基,大业指日可待。”
一番话毕,众人多数陷入沉思,有几个已经颔首赞同。
“放你们的狗屁!”
魏谦刚喝了口水,一听立即摔了茶杯,怒吼道:“你们要弃城当逃兵,老子不依!”
“当初你们要拿天门关,口口声声说国之本在民,如今出尔反尔视百姓为草芥,弃之敝履!”
魏谦气得胡子抖动,指着萧迎等人,怒骂不止。
“你们什么王权霸业,老子不在乎,老子在乎天门关数十万百姓的命!你们、你们说弃就弃,他们是比北狄的马跑得快,还是命硬得过北狄的大刀吶!”
眼看魏谦越发激动,撸起袖子就要去揍萧迎,一旁的萧知行和卫鸣连忙上前拖住了他。
卫蒙跟上来拉过魏谦,去角落里好生安抚他了。
卫鸣眉心紧拧,沉声道:“其实并非全无转圜余地,尚有一策,能顾两全。”
“确实。”
萧知行也抬起眼来,与他对视一眼,“卫兄与萧某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等卫鸣和萧知行说完,谢钧沉默了片刻,眸光晦暗不定。
良久,他终于淡淡开了口:“诸位所想,本王已有所知。夜色甚晚,诸位且先散去,等本王知会。”
除了魏谦被卫蒙领走,其余人等散去了。
书房烛火通明。
晨曦微亮,一丝光亮打在窗户缝隙上,钻进屋里来,与烛火交相辉映。
谢钧独坐在长案后,双眸泛着血丝。
他将祭姐文慢慢展平,低眸看了许久,最后才小心翼翼折迭起来,放进匣子里。
他自言自语,“长姐,今日若想要保全天门关,便只能低头去求慎王。”
“当年慎王见死不救,你叫我不要恨,可我终究放不下。”
谢钧低声喃喃,眸子里是沉甸甸的痛楚。
“长姐,我究竟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