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她慢慢蹲下,手腕抖得厉害,颤着手搭上他的脖颈。
……指尖上传来一点极淡的跃动。
很轻很轻。
卫姝瑶眼眶霎时红透,再也忍不住,蕴在眼角早就摇摇欲坠的泪水大颗落下。
泪眼婆娑里,她难以遏制胸口疼痛,染血的指腹抚上他的脸颊,一遍又一遍。
卫姝瑶望着他胸口沁染的大片血迹,泪如雨下。
她摔了跤,乱了发,脸上满是污渍,披头散发,狼狈不堪。
她手臂紧绷着,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谢明翊的脸,把他眼皮上那点儿血渍温柔拭净。
“带他回去吧。”
卫姝瑶摇摇晃晃站起来。
话刚落音,她整个人倏地歪了身子,猛地栽倒下去。
乌云厚遮的深夜,无星无月。
偌大的太守府,放眼望去皆是随风晃动的暗淡灯笼,烛光织成一片沉闷的纱笼。
卫姝瑶醒来后已经换了身衣裳,她站在门口,没有哭泣也没有发问,只是如泥塑木雕般,怔怔望着进出忙碌的众人。
“姑娘再睡会儿吧,这两日你几乎没闭过眼。”
长顺过来劝慰她,忧心忡忡。
卫姝瑶用力抿了下唇,轻声问:“他怎样了?”
长顺踮着脚尖,抻着脖子往里面望了几眼,小声道:“肃州和天门关最好的大夫都在这儿了,您若实在担心,不如进去看看?”
卫姝瑶缓缓摇头,她帮不上忙,进去只会耽搁大夫们救治谢明翊。
“您还是养养神,若是殿下醒来见您这样,定要心疼不已。”
长顺想了想,道:“听闻肃州前两日来了个行脚医,医术十分了得,有人亲眼见他起死回生,郡主已经着人连夜去请了。”
卫姝瑶轻轻颔首,往回走。
北狄大军还在虎视眈眈,父兄还在前线,她还不能倒下。
她坐在榻边,耳边仍是嗡嗡的,一直望着对面灯火通明的屋子,看里面人影憧憧,仆从忙碌进出。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进来,给她披了件外氅。
外氅略有点分量,宽大柔软,带着浅淡的雪松香气。
是谢明翊的外氅。
卫姝瑶抬头,看见贺祈年半蹲在她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