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丫头。”许承宁阴沉着脸,漠然地看着她。
此人正是纪云蘅。她站在半人高的从木之中,一袭雪白的长衣,与夜色两极分明。她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那里的,也不知道看见了多少,总之在许君赫受伤,跌落断崖之时她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也正是如此,她才得以看见,那原本将许君赫逼至死路的刺客,此刻正恭恭敬敬地向许承宁低下了头。
“你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
纪云蘅将另一只手高举,风吹得纸张不断飘摆,被她紧紧攥在手中。
许承宁脸色一变,低头将手中的木盒打开,赫然看见里面竟是空的!
忽而夜鸟长啼,仿若划破黑暗的哨声,拨开云雾终见月。
纪云蘅看着许承宁,那总是带着懵懂表情的脸在此刻变得极为坚定,即便纷飞的发丝扰乱她的眉眼,却依然遮不住她的眸中那一股子韧劲。
仿佛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纪云蘅扬高声音,近似嘶喊:“天理昭然,任何人都不得阻挡裴氏洗刷污名,沉冤得雪!”
许承宁沉声下令,“抓住她,将东西拿回来,生死不论。”
迟羡从旁边的人身上拿了弓来,挑出一支箭搭上去,拉开弓弦瞄准纪云蘅转身的背影。他处于高的地势,往下望去时视野开阔,本应该很轻易就能射中,只是纪云蘅非常聪明,在转身的一瞬间就撂下了灯笼,一脚给踩灭。
她转身飞快地跑进密林中,月光又难以照进去,迟羡在瞬间就丢失了目标。
他对着那隐隐约约远去的白色身影瞄了许久,最终放下了弓,从旁人手中接过刀,转头对许承宁道:“王爷,山林广袤,凭属下一人恐怕难以寻到她。”
“你们几个都去。”许承宁将盒子用力摔在地上,锦帕捂着嘴连着咳了许多下,双眼充血般骇人,嘶声道:“许君赫受了重伤又摔下去,这会儿只怕半死不活,且先不必管他,将东西拿回来就是。”
迟羡颔首,旋即带着几人出发,朝着纪云蘅逃跑的方向追去。
树林抽出的新叶密集,几乎遮挡了所有月光,漆黑的环境里寻人是相当难的事。迟羡与其他几人分散开来,人手一个哨子,若是找到了就以哨声传告。
迟羡在林中穿梭,像只生于夜中的野兽,明亮的眼睛在周围一寸一寸搜寻。
纪云蘅穿着白衣,这是致命的缺陷,无论光线多
()么昏暗,只要有一丝光亮,白衣都是相当显眼的存在。
迟羡的眼睛又极其厉害,只需一眼,就能在黑夜中抓住移动的白色身影。
他提着刀快步追上去,像只矫健的猎豹,脚下几乎无声,不过眨眼的工夫,就追到了白色身影的背后。
在贴近其背后时,迟羡一个跃起,想用自身的力量押在面前这人的脊背上,将人给制服。却不想面前这人似乎也是听到了响动,在他跃到半空中时忽而停步转头,惊吓的神色在这人脸上浮现。
下一刻,这个人就被迟羡扑倒,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迟羡居于上位,膝盖压住底下人的腹部,一只手按在肩头,刀背则抵上脖颈。
“她人呢?”迟羡问。
却见被他死死压制住的人并不是个妙龄姑娘,而是二十来岁的俊俏公子,身上披着一件白色外衣,看起来不伦不类。
他缩了缩脖子,讪笑道:“迟大人,你找谁呀?”
此人正是邵生。
迟羡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头,邵生立即痛嚎起来,求饶道:“别别别!都一样,王爷不就是想要她手里的东西吗?都在我这呢,迟大人拿回去交差就好。”
他冷声,“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