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愕然,“出国?”
“周德元退下来,不是滨城的指示,是他主动申请。孟绮云母女没有合法的名分,总不能永不见天日,他准备和夫人离婚,移民出国与孟函注册结婚。这层原因之外,更因为交接岗位的过程,他察觉一桩陈年旧事败露了。”
我在他对面坐下,程泽重新推给我那杯苏打水,“接替周德元的人在整理他的工作资料时,发现一个工程存在问题。07年承包金茂大楼,固定资产低于五千万的企业取消资格,海润集团当时资产仅仅两千万,不符合条件,可承包商最后却敲定海润老总。”
我惊住,“你和海润不是合作收购的关系吗?”
“不错。”程泽后仰,“我吞并了海润,挖到那档工程的核心,打算借助冯斯乾岳父的把柄,逼迫华京退市。然而我亮明的一刻,他也亮明了一件东西。”
昨晚我问冯斯乾还有别的身份吗,他说有。我此时才幡然醒悟,他是一个披着商人外壳,掌控局势的情报专家。
冯斯乾娶孟绮云,是彻底留下周德元的唯一途径,不然后续引渡太麻烦,而只有结婚才能打消他疑心,即使周德元发觉不对劲,依然会护送女儿这一程。
我端起水杯,近乎无意识喝了一口。
程泽神色平静,“各方面已经查清了,很快会尘埃落定。”
我嘶哑问,“然后呢。”
他吐出两个字,“离婚。”
我望向他,程泽又改口,“确切说,他们并没结婚。”
我僵硬站起,“可结婚证——”
“新闻报道的卧底,你有耳闻吗。”
我瞬间停住不动。
程泽继续说下去,“改换背景,甚至整容,实施起来都相当简单,何况是证件这些。”
我整个人无力,“这只是你的揣测。”
“韩卿,”他喊我名字,“倘若是假的,你不高兴吗。”
我呆滞着,“最亲密的枕边人也骗得团团转,两个在感情里戴着面具演戏,试探犹豫的骗子,相遇就是最大的错误。”
大起大落,大悲大喜。
是我爱冯斯乾感受到的所有的心情。
我们同样不信任人性,在情感中既渴望,又抗拒,既向往纯粹,又恰恰做不到纯粹。
蒋芸说,爱是矛盾的,恨是单一的。
可这样的爱,激烈得身心俱疲。
我忽然想起什么,“程泽,我想去阑城,你能帮我吗。”
他一愣,“去阑城?”
我深吸气,“拉回深渊中的一个人。”
程泽没多问,“我正好要谈客户,我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