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郭秀才是都城很有些名气的写手,和唐轲这种写王爷太子爱情故事的地下写手不同,郭秀才是摆在明面上的正经作家,而且是当朝最大的连锁书局——栖凤书局——的当家写手。
这种写正统历史文学的,有功名傍身,背后还有栖凤书局这样的靠山,眼睛自然都是长在头顶的。
对唐轲这样身份来历不明的地下写手,说不屑一顾都是轻的,那简直以听闻对方的名字为耻。
见唐轲非但抢了他的酒,此时还乐呵呵跟他打招呼,郭秀才只觉得自己耳朵眼睛都脏了,满脸厌恶道:“你这样上不得台面见不得光的狗东西,也配跟我抢酒喝?罢了,这什么醉春风,以后绕道走就是了,呸——哎?你?!”
郭秀才话说到一半,直接被唐轲将半坛子酒尽数泼在新买的衣服前襟上,气得咬着牙就要冲过来揍唐轲。
唐轲身子一侧,轻松躲过去,笑道:“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郭秀才嘴里骂着娘,心下却知道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愤然挥了衣袖,甩下一句:“写的东西不入流,做的事更是不要脸!你等着,咱们没完!”愤愤然离开了。
唐轲目送他走远,凑到柜台边,将今天更新的小册子递给花婶。
他和花婶有过约定,每到他来王府后门卖书的这天,醉春风会把一坛招牌酒留给他,换他一册更新。
只是唐轲没想到,自己这坛预留的酒会给酒馆惹来这么个麻烦。
“花婶,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你把我的酒给他就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别耽误了酒馆的生意才是正经。”
花婶乐呵呵将那小书册收了,“没什么,就算没你这一层,我也不乐意把春风醉卖给那样的人。”
唐轲便赧然笑道:“对不住,刚才糟蹋了半坛好酒。”
花婶摆摆手,笑嘻嘻道:“泼在那种人身上,怎么算糟蹋呢。”
唐轲回了城郊宅子,点上灯趴在小书桌上再次为耿老板量身打造了一版满是浓情蜜意的章节。
写完后自己读一遍,眼前便浮现出耿老板读这内容时专注得双目圆瞪面红耳赤的模样,不自觉勾起唇角,笑容挂在脸上久久没有散去。
第二天离约定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唐轲便拿了书册来到悦来茶楼,没想到远远就看到耿老板坐在靠窗的位子喝着茶等他了。
唐轲笑得灿烂,正要迈步上前喊他,背后一阵阴风袭来。
身为刺客本能的直觉让他倏然止步、顷刻朝后退去,方退了半步,两颗暗镖堪堪擦着他颧骨处划过。
唐轲神色黯下去,沉着气仔细辨认四周埋伏情况。
耳边接连几声尖细的呼啸声擦过。
唐轲朝后连退数步,将那接连射过来的暗器尽数躲过,暗镖和弩|箭在他踩过的地面形成一条整齐的直线。
对面杀心竟如此重,招招欲取他性命。
唐轲面色愈发阴沉,来不及细想,已被一路逼至树丛深处。
悦来茶楼里,朱文祯早早便领了耿小波在靠窗的桌边坐下等着唐轲送书过来,可他一盏茶又一盏茶地喝完,直待到午时过了两个时辰,太阳都落下去了,也没能等来唐轲的人影。
朱文祯脸色黑得可怕,广袖一甩,将满桌的空茶盅摔了个粉碎,气极反笑道:“我竟蠢笨至此,几次三番被那人诓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