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会夸她,青青好厉害。
她是不是可以借机提出,和大师姐睡一觉呢?好久没有同大师姐共枕眠了——她困了。
微风吹拂,青草香冲淡血腥气。
晒着初升的太阳暖光,花又青慢慢地想到清水派,想到虽贫寒,但其乐融融的师兄姐妹,她觉得自己快要回去了,也该回去了。
这一次,她留得太久了。
三师姐一定做好那硬邦邦、热腾腾的馒头了;一师兄也会帮她缝补好破旧的小枕头。
还有四师兄的话本子,也等着她去抄写呢。
要狠狠嘲笑五师姐竟然在幻境中活了那么短时间,还要给小师妹梳漂亮的头发,督促小师弟快去洗澡——
花又青自言自语:“我好久没有这么悠闲地晒过太阳了。”
“等回到玄鸮门,”梁长阳忍着泪,哄她,“我们天天去晒太阳好不好?”
“……不了,我要回家了,”花又青摇头,她认真地看着梁长阳,哪怕已经看不清了,只有小黑点,“我会永远记得你们。”
梁长阳察觉到这话有异,刚刚捡起那蛇佩,一抖,没拿稳,又俯身去捡:“惊尘师兄不是你的家吗?在玄鸮门不开心吗?我们还有给你的生辰礼物,师兄说,这一次必定要给你庆祝生辰……”
“谢谢师兄,”花又青开心地笑,“可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
太阳暖融融,晒得发热,她低头,下意识摸摸胸口,发现自己的心已经不跳了。
一怔。
难怪。
人死后,最先消失的是视觉。
眼前景象渐渐模糊,太阳晒着眼皮,她睁大眼睛,好漂亮的夏日,可惜再也看不到了。
花又青慢慢放下手,意识渐渐溃散,只强行撑着,问梁长阳:“哥哥还没有来吗?”
梁长阳咬牙,割破手腕,拼命将血滴在蛇佩上。
傅惊尘还未来。
他想,难道是因为血污太多,傅惊尘感应不到?
还是怎么?
梁长阳慌张擦干净蛇佩,又割破胳膊,恨不得将整个蛇佩都塞进伤口处。
心绪纷杂,他怕被青青看出异样,庆幸隔了这么远,她必定看不到他满脸泪水的样子。
“快了快了,”梁长阳忍痛,若无其事地向花又青笑,“说不定他——”
——剑刺入身体的闷声。
抬头看,头顶高坡上,花又青直直自石头上倒下。
一柄剑自她胸口贯穿,这一道伤痛,彻底将她的魂魄自身体中驱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