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之间,这场坦诚的对话,仍旧不曾说服花又青。
她被清水派教得太好太好,为大义甘心牺牲生命。
身后,暗巷外,厚厚雪地,伛偻的老人穿着破洞草鞋,用板车拉着冻僵的儿子,麻木僵硬地往前走。
这乱糟糟世间,倘若无人收拾,如此惨痛之事,日日上演,民不聊生。
花又青认真地说:“若我身死,能成全师尊遗命,能安天下百姓,纵魂飞魄散又有何惧。”
傅惊尘问:“若我想让你留下呢?”
“多谢兄长这些时日的照料,但我本是草木之人,难以消受福恩,”花又青深深看他,只想将傅惊尘的脸永远、永远记在心中,“今日一别,请兄长珍重身体。”
傅惊尘说:“你说这些话,是要同我决裂?”
“不是决裂,”花又青说,“自古忠孝两难全……我……”
忠孝。
不。
是爱与孝。
同大师姐和师门比起来,她那些微不足道的爱情,渺若尘埃,算不得什么,着实不值得一提。
因这条命是大师姐亲手救下。
她知对方不是傅惊尘对手,必须有人劝她——花又青不想看清水派和玄鸮门对立。
傅惊尘凝视她:“可以全,留在我身边,剩下的事情由我来解决。”
花又青仍旧摇头:“对不起,哥哥。”
“你常说善因结善果,恶因结恶果,”傅惊尘一笑,“我的善因——”
一顿,他说:“看来如今的我是自食恶果。”
花又青惊讶,如今的傅惊尘竟也会谈到什么“善恶因果论”,先前的他,不是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么?
现下无暇再谈论此事了。
她起身,握住傅惊尘的手,以绵绵牵丝细针刺破二人手指,血脉相连,将傅惊尘抽离一魄所做的同生共死符,再度融化,悉数传于他。
不曾采他元阳,宁可用这种法子解咒,也不想让傅惊尘遇到危险。
她不能做不仁不义之辈,更不能辜负这些年来,傅惊尘对她的悉心照顾。
手腕上,他那一魄化作的同生共死符,正徐徐重回他的身体,只是不知他改动了哪些地方,还是她功力不足,过程十分缓慢。
嘴唇苍白,花又青说:“哥哥,我必须要去见大师姐,我会劝她放弃和东阳宗结盟。”
傅惊尘平静:“所以你还是选择了她。”
花又青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