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弟子必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糊涂,”傅惊尘说,“左右不过一朵花而已,有什么比命更重要?你这一身修为,难道只为夺得此花?这些浑话,切莫再说。”
青无忧仰脸,少年眼中隐有泪痕。
“还有一事需嘱托你,”傅惊尘说,“若是遇到清水派弟子和你一同抢夺还魂花,切记,夺花为上,切莫伤他们。”
青无忧不解:“师尊为何处处待清水派如此好?”
“我仰慕芳初和定清舍身救世之高洁,”傅惊尘说,“对了,你方才唤’七’,中合欢香后,是梦到谁?莫不是你卓木师叔的徒弟七灵?她的确与你同龄,但你随我修行,应当知道,此番教你的功法,倘若你破了童子身,功力便会即可折损一半。孰轻孰重,你应当明白。”
青无忧垂首:“绝不是她,师尊之命,徒儿谨记。”
傅惊尘一顿,不再问,只看他怅然若失,提醒:“能得大道者,必然要忍受孤独。”
青无忧又拱手:“多谢师尊教诲。”
他现在想找个地方洗澡,只觉方才和女子相触,如今浑身上下都不干净了,只怪那幻想太真,人也过于真实,一闭眼回想,恍然间,仍旧是外门比武时,对方身法灵巧,剑法高强,轻轻松松,两下便挑走他的剑,言笑晏晏,又伸手拉他,和善地问小师弟可曾受伤?
隐约记得后山处还有一小木屋,可以暂且入内清洗身体。
暂辞傅惊尘,青无忧开门而出,方一推门,只见不远处,两人并肩而行。
那衣服上打着补丁的男人,青无忧不认得;在看清右侧的少女时,他登时如遭雷击。
飒飒秋日下,少女布衣补丁鞋,裙子上绣着一枝活灵活现的杏花,手握轻巧玲珑的细长剑,走几步便回首,笑意盈盈,正同那年长的男人说话。
顾不得洗澡了,青无忧再度推门而入,恭敬向傅惊尘行礼。
“师尊,”他恳求,“可否再往我脸上泼些冷水?”
傅惊尘诧异:“你这是生的何病?”
“……师尊,”青无忧惭怍,“弟子,似乎还未解那合欢之毒。”
——否则,又将女子看作已亡人?
秋日灿灿,草尖发黄。
虽被傅惊尘中了同生共死符,可如今的花又青,见到二师兄时,仍旧假装什么都未发生过,面色自若地同他分享现在得来的情报。
和大师姐等着救命的还魂花相比,花又青想,自己现在的确算不上什么。
方回燕也帮她缝补好了裙子上的破损,在上面绣一枝漂亮的杏花。
收好针线包,方回燕
问花又青:“你说,海棠宗的人一直以生人饲养妖兽?”
花又青点头。
她回答师兄:“我曾窥探过,后崖那边,因为有妖兽之名,暂无人从深渊经过;就连海棠宗弟子,也是成群结队下去,匆匆送人、匆匆离开。”
方回燕沉吟:“你说,傅惊尘帮你斩杀了那妖兽。”
傅惊尘记得一切。
甚至还知道了清水派的这番算计。
但他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