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梧桐叶一片叠着一片,密密匝匝的浓绿席卷眼前,伴随着风过林梢的沙沙声,郁绥的睡意彻底被打散。他烦躁地直起身来,将头上的帽子揭来,露出漂亮的有些凌厉的脸来。
只是因为打不起精神,眼角眉梢都透出一股恹恹的颓丧。
“你们能小点声吗?”郁绥抬头,眼睑下的皮肤浮出一片乌压压的青色,仰起的下颌骨的线条干净锋锐,眉眼间的少年气被困倦冲淡,那头显眼的粉发乱糟糟炸起来,整个人都看起来不太好。
他话音刚落,六十多只眼睛看过来,在触及到郁绥的脸和他的头发时,教室里瞬间一片死寂,尴尬的氛围几乎浓烈到化作实质。
谁能想到,大家好不容易凑一块儿八卦个人,结果正主就一直站在你跟前。
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孟杰反应最慢,直勾勾地对上郁绥的视线,过了好半天,才从嗓子里磕巴出一句:“好……好的。”
大家小心翼翼的目光你来我往地在郁绥脸上打量,生怕这位喜欢惹是生非的校霸直接砸了桌子,当场表演一个校园霸凌。
但郁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手抓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将它们捋直,又搓了下眼睛,努力让自己恢复清醒。
离上课还有三分钟,郁绥瞥了眼墙上挂的时钟,足够他去一趟卫生间再折返。
他想了下,慢悠悠打出个哈欠,又活动了下发麻的手臂,这才站起身朝着班级后门而去。
郁绥刚发出一点动静,三十个人立刻抻起脖子来窥探他在干什么,六十多只眼睛恨不得在他背上戳出个洞来。
夏天的阳光毒辣,热烘烘地炙烤着大地,郁绥嫌晒,没穿校服,身上囫囵套了件宽大的t恤,漏出的肩颈线条清瘦,往下勾勒出极细的一截腰来,整个人单薄的厉害,压根不像是传闻中能将人抡起来砸地上的模样。
更何况,除了那头灰粉色的头发,郁绥那张脸看起来格外乖巧,他的眉眼精致,鼻尖小巧,唇形饱满,是很淡的豆沙色。
怎么看都和凶神恶煞的校霸也沾不上一点边。
大家还在把传闻中郁绥的模样往眼前人身上套,试图找出其中的相似点和不同点,以此来加深对他的印象。没想到,这位瘟神却猛地转过了身,倚在门框上,朝着教室看进来。
三十个人迅速挪开眼,低着头,正襟危坐,看不出一丝破绽。
“我不会对身边的同学动手,你们可以放心。”郁绥散漫开口,眼睫没什么精神地耷拉下来,盖住下眼睑的乌青。“但——”
他话锋陡然一转,直直看向方才对他恶意出言的赵天棋,狐狸眼挑起来,眸光凌厉,唇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这位同学,你要是嫌恶心,我不介意你帮你向老师申请退出这个班,以免你呼吸的新鲜空气被我污染了。”
赵天棋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敢怒不敢言。他费尽心思才考进实验班,怎么可能会愿意被郁绥赶出去。他敛着眼睫,遮挡住眼底的暗色,思索着说什么补救一下,后门的郁绥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后排的女生胆战心惊地捂了下胸口:“刚刚就没一个人发现那是郁绥吗?!”
教室里没人说话,还真没一个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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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铃声再度响起的时候,郁绥踩着点进了教室,坐在了最后一排他为自己挑选的“专座”上,脸上没有一点不自在。
他刚要趴下继续补觉,帽子都扣头上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在耳边响彻:“郁绥,给我坐直了!你能不能有点学生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