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将尽。
天际的云被渲染成暗色的红,沉在天光之下,晕开的颜色越发浓烈,像是盛开在枝头的玫瑰,在极致的秾艳之下透出糜烂的美丽。
商诀的身上带着股夏日独有的闷热,眉眼清隽干净,眸色与发色极深,压下浓墨翻卷似的黑,又称出几分生人勿进的冷气来。
金渐层在他的怀里怯怯地打量着四周,他的主人垂着眼,眸光浅浅扫过这片晦暗的空间,随后和它一起,顿在房间的正中心。
郁绥微微低着头,露出的一截颈侧透着股冷调的白,微凸的颈骨处,灰粉色的发尾蜷曲在一起,形成一个微乱的狼尾。他的狐狸眼因为震惊而睁得有些圆,眼睫被水濡湿,衬出眸底的水光朦胧。
商诀的手指蜷缩了下,揽着猫的手不自觉缩紧。
视线尽头,是郁绥眼角眉梢处晕开的一层绯色,大抵是因为哭了太久,这些颜色在脸上迟迟难以褪去,反倒蔓延出一种浓墨重彩的好看来。
郁绥的眼睫颤了下,试图掩饰住自己此刻的狼狈,却无所遁地一般,在这张床上,进退两难。
沉默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谁都没有再开口,还是萨摩耶的一声凶狠的“汪”,才打破了这片凝固的寂静。
郁绥掀起眼,嗓音带着黏连的沙哑:“商诀,谁准你闯进我房间的?”
商诀看了他好一会,将怀里的猫抱起来,脸上的表情虽然还是硬邦邦的,但眼角眉梢却透出股无可奈何,他说:“是这猫自己跳过来的,我是为了追它……”
郁绥凶巴巴的表情一时之间没能憋住,板着脸和他讲话:“你觉得我信吗?”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商诀这么说像在骗鬼。
商诀晲了他一眼,嘴唇绷成了一条平直的线,冷淡寡欲。
尴尬的主体掉了个儿,郁绥没了方才的窘迫,倒有些反客为主起来,他懒洋洋地问他:“猫是自己跑进来的,那刚刚的门铃是谁按的?”
那门铃声可是响了一个多小时,简直要把人的脑袋敲成钟。
房间里静悄悄的,少年的狐狸眼眯起来,脸颊两侧的粉发耷拉在耳垂处,衬得五官越发秾艳。他口吻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揶揄,像是存心在逗对面的人。
商诀果然说不出话来,四目相对间,他的眸中泛起柔软的情绪,轻轻叹了口气:“是我。”
郁绥伸出手,摸索着将头顶的灯打开。暖黄的光倾泻而下,商诀弯下腰,将金渐层放到了郁绥的床上,动作很轻地拍了下它的后退,嗓音压得很低:“。去找……”
他顿了下,眉毛蹙起来,正思索该使用一个怎样的称呼,地上的萨摩耶猛地蹦起来,大半个身子都伏在他的身上。
“汪!”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萨摩耶欢快地摇起尾巴来。
伸手抱到猫的郁绥目光有些呆滞,他不确定地指了指金渐层,开口询问:“你刚刚在叫谁?”
商诀半垂下眼帘,明白自己的猜想得到了证实,很轻很轻地笑了下,旋即将眸光挪到对面的男生身上,漫不经心地答道:“喊猫。它叫。”
脚底下的萨摩耶又“汪”了声。
郁绥古怪地盯着商诀,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商诀点了下头。
郁绥摸了下金渐层的脑袋,小声嘟囔了一句:“可乐就可乐,拽什么英文……”
但转念一想,这名字还挺符合商诀的行事作风,就是……
就是,怎么和他的狗撞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