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在我眼里,沈岸是最不靠谱的存在。
当着沈师父的面显得老实木讷,一副缺心眼但又很爱护我的模样,骗得沈师父几次想训斥他又不忍下手,转而加倍抚慰我。
沈师父不在他满血复活,我就发现除了扯我头发外,还会恶作剧竖着他那把琴,一脚踩凳做轻狂状拨出那种非常难听的音律,令我非常难受。
为了报复,我也抱着琴如他一般疯狂拨弄琴弦,奏出痛苦之音朝他挥去。两种琴音最后混作一处竟然十分协调,我终于发现他在恶意模仿我弹琴,以此打击报复我。
后来我的琴技始终不好,沈岸有很大的责任,是他造成我严重的心理阴影。
我几次向沈师父检举揭发他欺负人,他终于被沈师父罚跪几个时辰差点废了膝盖。这以后,他没有再做类似行为,我也渐渐忘记了这件事。
沈岸在清门宗时也相当不老实,每次我遇上大事困顿不堪并受伤时,师父总是教导我“人生道路总是曲折艰辛的,只有努力向前才能当起大任。”沈岸就在背地打击我,并偷拿宗规捡其要义一项项读给我听。
我把宗规的释义讲给他听,并表达了我的看法,沈岸认为很有道理。居然拿着我的话向其他师兄弟显摆,被师父抓个正着明正典刑。
他很不理解并有些受伤,我安慰他:“宗规是让人表面遵守的,背后遵不遵守不要紧,别被人抓个正行就好!”我的话很符合他内心的想法,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我终于以我的智慧,狠狠坑了沈岸一把。
受沈师父的影响,我感觉自己不是孤独一人,好像跟沈岸才是一家人。习惯性以为将来嫁人,必然是嫁给沈岸。常常看他那个活蹦乱跳,不靠谱的样子无限忧愁,想着:这样的人啊,怎么能做夫君呢?靠山山倒,靠篱篱倒,不中用的。
这种想法没有持续多久,便被一个意外打断,那年我十三岁。
在沈师父的心里,一直寄希望沈岸将来建功立业、封疆列侯不辱没沈氏家业,父子俩在这一点上出奇一致。
沈岸读书作文是可以偷奸耍滑,弹琴学画会一心三用,但唯独剑技和搏击之术专心致志。
朝练晨露起,夕练日暮落,风练雾霭下,穷练雨雪中,三九天练气,三伏天运血,正阳面朝北,气行小周天。口诀被他一遍又一遍拿来实操,勤练不辍。
最终的结果,沈岸成了整个师门中最具战斗力的弟子和身材最好的男子。十七八岁的身躯如起伏绵延的丘陵,肌肤下高高隆起的肌肉线条分明,坚韧有力,让人感觉无穷的力量和震撼。
可以想象,这样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天天在我眼前行走,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那时我最爱做的事是在沈岸练武的时间里,躲在一旁偷偷画画。尤其他凌空跃起长枪一刺的画面,深深吸引了我,如果我能画下来那该多好啊?
我偷偷观摩,总相信自己一定能画出沈岸凌空一跃的英雄气势。眼神迷离不自觉动手画上了,然而笔下却画出一只猴子凌空一跃的效果。
沈岸无意中看见我那失魂的样子,突然俊脸一红略微怔神,长枪脱手而出笔直朝我激射过来。
那一刻我吓得魂不附体,双腿不能动弹只会闭上眼睛等死。同时感觉体内一股温热沿着大腿而下,身体某个部位血流如注,血污渐渐渗透我的裙子,越染越重。
惊恐高压之下,我突然张口哇哇大哭起来,感觉自己命不久矣。哭泣的过程中小腹收缩用力,又加重了出血。
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想象中的枪并没有刺进我身体,沈岸抢先一步抽回了枪,枪尖落在旁边地上。
我不知道,这一惊吓,吓出了我的初潮。
有片刻的寂静。
他终于将我搂在怀里,顿了半天开始轻声安慰我。
我啜泣说:“我要死了,我活不了了!”
沈岸大为不解,直到看到血污流到了鞋面。他仿佛知道了什么,脱下自己的外衣将我拦腰一裹。我突感双脚腾空人已凌空,整个人被他打横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