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锯声的轰鸣中,祂的头颅应声而落,看到了朋友远去的背影。
于是,它便觉得温暖过后该是痛苦。
温暖都是短暂的。从没有毫无代价的温暖。
现在,厉鬼感觉到自己冰冷的手掌被握住了,对方温热的体温传递了过来。
好温暖。
好舒服。
比祂记忆中任何温暖都要舒服,都要让祂沉迷。
那么之后的痛苦也会更加的痛吧。
厉鬼意识模糊,竟有些惧怕了。
并不是惧怕痛苦,而是惧怕失去这短暂的温暖。
如果可以,祂愿意承受更多的痛苦,只想要让这温暖的感觉多停留一些时间。
那样的话,无论多痛苦都无所谓。
厉鬼的身体已经满是伤口,另一个自己最懂得如何让自己感到痛苦。
所以蛊银的每一次攻击都是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让厉鬼无法直接修复伤口,恢复速度很慢。
以至于现在这具与人类相似的躯壳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开口猩红,能看到伤口内部的血肉和骨骼。
那些生前曾被分割过的地方至今仍留有痕迹,能看得出生前曾被斧头和叉子等武器劈砍肢解的痕迹。
蛊银下手时也毫无顾忌地再次将伤口加深。
因为它知道,对于惨死的鬼魂来说,生前的伤口永远都在隐隐作痛。
只有那里是任何灵异力量都永远也治愈不了的,最痛的地方。
厉鬼并不在意这些痛楚,或者说,祂已经习惯了。
祂只是努力地想要控制自己被挑断了筋脉,骨骼扭曲变形的手臂,握紧那只温热的手掌。
再多一点时间,再多一点就好,之后承受百倍的痛苦也可以。
这样想着,厉鬼勉强修复好的听力捕捉到了一道轻轻的安抚声:“很痛吧。”
“抱歉,我来晚了。”
厉鬼的手被握紧,就连剩余的残缺身体也被拥入了一个极温暖的怀抱里。
“别怕,以后不会再那么痛苦了。”
是神父的声音。
神父没有死在自己手中。
神父甚至没有再冷漠地看着祂,而是用双手轻轻抱着祂。
片刻后,心疼似的,神父轻轻吻了下厉鬼血肉模糊的额头。
感受到这个吻后,厉鬼模糊的意识颤了颤,整座小镇里躁动的血肉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