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灼绕开傅司简走入帐中,摘下头盔:“我救你的命,还不许我拿你一块玉佩?何况那还是我父亲的玉佩。”
戴头盔要把所有头发束至发顶,顾灼摘头盔弄得头发稍显凌乱,还带下来两绺搭在脸侧和唇角,弧度优美的下巴处有一滴汗将落未落,脸上还透着训练后未曾散去的红。
傅司简看着眼前略显嗔怪的顾灼,只觉得明眸善睐,顾盼生辉。
他自觉再看不妥,只好把视线移向顾灼的额头,又见光洁瓷白如玉。
顾灼久等男人不言语,有些疑惑:“问你呢?”
傅司简才从失神中惊醒:“那玉佩于我有重要意义。”
顾灼不置可否:“夜里你说的,让我挟恩图报、但说无妨,还算数吧?”
男人听着这话有趣,嘴角牵起弧度,眸中带出笑意:“算数。”
顾灼从桌上拿起玉佩递给他:“行吧,那我想想让你做点什么。”
傅司简转身欲走,想起刚刚在帐外看见顾灼一身铠甲走过来时的感慨。
京城那群说顾家拥兵自重、嚷嚷着要严查顾家虚报兵员吃空饷的人,想必是不知道北疆军中将军与士兵一起训练同甘共苦,也不明白大裴江山是这些将士在守护。
“将身服礼、身服力、身服止欲,以知士卒之寒暑、劳苦、饥饱②。姑娘是位好将军,顾老将军想必很是欣慰。”
《立将之道奈何》顾灼十岁就背得滚瓜烂熟,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可此时,她只觉,如晨钟暮鼓。
士非好死而乐伤,为其将知寒暑、饥饱之审,而见劳苦之明③。
她知道这些,但她没做到。
傅司简看她与士兵一起训练,便以为她做到。
可她是因为习惯才去训练,因为习惯才与士兵吃一样的饭食。
她没有要与士兵共寒暑、劳苦、饥饱的意识。
这样不合格的将军不会让她爹娘欣慰的。
如晨钟暮鼓。
她感谢傅司简,也庆幸自己能听到这番话。
傅司简始终看着面前的姑娘,将她明艳脸庞上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她先是愣了一下,又皱起眉似是失落,复绽开笑颜。
蛾眉曼睩,荣曜秋菊。
她对他的防备似是散了一些。
虽然顾灼对他做了一些在他看来算是亲密的事,但他知道顾灼明显的试探和强烈的防备。
可现在,她真诚地向他笑了一下。
他荒唐地想让她一直这么对他笑。
顾灼突然出声打断他的想法:“我想到让你做什么报恩了!”
他有点回不过神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