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礼被这句话提醒,知道她的意思是不该让洪升兄弟看到长辈争执,想想觉得有理,深深吸口气,叹息说:
“我大约是近来太乏了,脾气总是很大静不下心,是不是该去小通寺静修了?”说完眼睛看着纹香的裙摆,说:
“先吃饭吧,别叫孩子们跟着不开心。不过我还是这个意思,画家我是不能同意的!”然后大步跨出门去。
玉清便过来又劝纹香,好说歹说逗她一笑,半推半就地跟着自己走了。
和茵茵说起的时候纹香只是讲了个大概意思,却省去许多对话和细节。但是姑娘家已经听明白了,父亲是没有看上许方严,他的主意是要让自己嫁给顾兴安的。
想起方才在画家屋里的对话茵茵感到有些泄气,真是不幸被方严给说中了。一阵淡淡的失望情绪漫过心头,她忽然想起来,说:“爹爹这怕是一厢情愿!”
“啊?这是什么意思,怎么讲呢?”纹香停住手,抬头很注意地观察着。
茵茵带着几分狡猾地笑了笑,回答她说:“爹爹一心要这样做,可他不知道,顾家妈妈对兴安的大事早有想法。”
“你的话是说……,难道他妈妈已经替兴安做主了?”
“倒还不曾到那个份上,我听竹子说过,她妈妈中意隔壁徐家的女儿应应,私底下和徐妈妈提过这门亲事。
但是因为那时应应还小,所以徐家回话说再等两年谈这事,就暂且搁下了。你看,假如这是真的,那我爹总不能为自己女儿拆散别人好事吧?”
“咦,还有这样的?”纹香头回听说这个话,不由地眉头舒展几分,急忙问道:“这个话可靠么,不会是竹子听错了?”
“听错?这怎么会?虽然我俩名字差不多,可竹子应该不会弄错!”茵茵肯定地回答。
“还真是,两个人名字也差不多,看来这事冥冥之中是有缘分的嘛。”纹香笑了,抬脸想了想,用手指点着茵茵:
“小鬼头,偏搞出这么个新闻来。可是,这也不能就改变你爹的心思呵。
毕竟有意思归有意思,她两家没定亲呢咱们就可以下定,等下过定后人家想后悔也来不及了,你也绕不过去了,这有什么用?”
她注意看茵茵的脸色,见她略略有些失望,赶紧又安慰说:“你也别太着急,找机会我再和他说说,兴许能让老爷回心转意?”
“怕很难吧?”茵茵摇头道:“爹爹的脾气,只要认准的事情谁也难改变,他定要坚持做下去。”
“你也别这么说,哪有改变不了的事?”纹香想想,提了个建议:
“不如咱们找时间请了许老师来家吃饭,或许他俩多说说话可以缓解、缓解,彼此多了解过才能知道对方的真心呀,你说是不是?”
“爹爹能同意这么做么?”
“这个你放心,我来说。他俩又不是势同水火、仇敌相见的,我不信老爷气量就这么小。你且耐心些,等我把他这边安排妥当了,你再去和那边说。”
茵茵使劲点头:“那我可全指望你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凡事咱们总得争取,只要有希望。”
纹香故意叹口气,用眼角瞥着茵茵作出无可奈何的口吻来说:“你大小姐的事么我怎能不管?好歹我是个继母呢。”
茵茵红了脸,伸手去捅纹香的细腰,叫她一下子跳了起来,“格格”地笑着逃到一边,对追上来抱住她的茵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这时,厨娘养的黄猫从门下经过,扭脸看到她们,注目片刻,大约觉得不懂,便“喵呜”地叫了声,摇摆着尾巴走开。
忽然东厢房檐下的大鱼缸里发出声轻微的水花响,然后院子里重新恢复了它一贯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