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深怕我会犹疑的样子,紧接着说道:“宋老爷,您一定要记得提前储备好这些东西,它会让您的财富更甚。”
原是打的这个主意。
前世清水县的确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当时由于库房内储备的物资太少,涌入的灾民在城郊发生了暴乱,半夜进入城内抢夺衣食,死伤无数。
宋府大门连着关了数日,府内众人心惊担颤,我时常对着管家感叹,若是多储存一些赈灾用的东西,也许就可以避免这次暴乱。
未曾想竟被宋钰听了过去。
只是原本赈灾之事到了他口中,却成了谋利的工具,心中半分善念都没有。
由此可见,不是我得到教养方式有问题,而是有的人,天生性子就恶劣。
我装作震惊的模样,缓缓点头。眼瞧着他松了口气,而后离开,脚步轻松又自在。
12、
刚从县学走出来的时桉,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
疑惑的目光向我看来,出于对我的信任,对方才的事只字未提。
我拍了拍他不安的臂膀,开口解释:“他建议我提前存储一批粮食,棉衣,以备不时之需。”
是夜,我正在书房查看账目,时桉站在门外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声音有些犹疑:“父亲,前些日子,学堂休沐您带我去农庄那日,庄里的老伯也说今岁的气温与往年不同,怕是有一场暴雪,会遭灾。当日您也在场,莫非王钰真是一个天才,连时令这方面都能看懂?”
我笑了笑,没有否定他刚才的言论,宋钰许是有了前世的经验,这一世确实有所改变,可说到底自私自利的性子还是一如既往。
我沉声回道:“时桉,这个世上比我们优秀的学子会有很多,每个人擅长的地方都有所不同,我们不必艳羡,只要尽力而为,那么事与愿违也无妨,人生失意之事十有八九,有哪能事事都遂人愿,在为父心中,任何人都不及你的分量,你可明白?”
十三岁的时桉心中已有了自己的判断,听完我的话,重重的点头:“孩儿明白,只是孩儿认为,与获利相比,名声更为重要。如果没有守护钱财的能力,即使我们富可敌国,都没有自保之力,反而容易引人嫉妒,若父亲以此事作为名帖,向县令示好,也可助我宋家声名更上一层楼。”
宋家有此麒麟儿,是宋氏一族的福气。
小小年纪,就胸怀大义,不一味愚善,进退得当,神思清明,未来必将不凡。
赞赏的目光不时落在他身上,脖子根到耳后,一片羞红:“父亲,您别这样看着我,吓人的紧,我刚才就是瞎说的,您别当真。”
这孩子眼光独到,又不缺手腕,未来必能独挡一方,带我宋家迈上更高的台阶。
略微迟疑,我便将身上的家主令牌拿了出来,眼神灼灼的看向他:“时桉,为父有一物,今日要交于你,你可愿接受?”
时桉在宋家生活了十年,自然知晓令牌的分量,后退一步,双膝跪地,声音朗朗:“儿愿接受父亲安排。”
我连连点头:“你是我宋青山唯一养在膝下的孩子,这些年来虽以养子的身份出入府门,但你的名字早已被我记入族谱,父亲对你只有两个要求,其一要心存善念,万事以民生大义为先,其二尽尔之力,保宋氏一族安稳无虞,你可能做到?”
时桉满眼泪光,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大声回道:“时桉以自身性命发誓,余生必尽时桉之力,护族人无恙。”
我急忙上前,扶他起身,连连赞叹好孩子。
相处的时日越久,越能发现,时桉这孩子冥冥之中和我有着解不开的缘分。
我不禁回想,上一世是否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是夜,月色如凉。
我躺在床上,恍惚中终于忆起为何会觉得时桉的面容这般熟悉。
清水县三年一试的乡试解元,就是这个孩子。
那时我有幸被邀请参加府城的晚宴,刚刚考取功名的时桉,一脸稚气的出现在晚宴上,与他人热情熟悉的模样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