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桓一直盯着白果,从她嚣张的眉眼,从她无人能及的容貌,然后想到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恩宠、年岁,最后话转了好几圈才说:“成周嫡公主和沙国联姻。”
白果像是笑了一下,手中却是将茶有往前递了一些,“茶是康乐赔罪的态度,蔺桓将军先喝茶冷静一番吧。”
蔺桓依旧没有接,“沙国的太子,二皇子,四皇子皆无正妃,尽可选择。”
白果将茶盏收了回来,“蔺桓将军……可是在示弱?”
要求联姻,成周国和沙国就算是签订了和平契约,成周国也就自然不会在攻打沙国。
可是,这场战役才刚刚开始,成周国受了几个月的憋屈正是到了要还的时候,成周国上下都在等着那一刻,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要签订和平契约。
“康乐郡主,沙国敢于和成周国宣战自然就不是什么软弱无能之辈,到时候俩国相争,极有可能两败俱伤,更何况你当真忍心看俩国百姓将士征战数年死伤无数?”蔺桓将军叹了一口气,“将士们一死,妻离子散,家中仅剩下孤寡老人无盼等死……”
白果直起了身,玉兰上前将白果手中的茶盏接过,又扶着白果坐下。
“蔺桓将军,康乐虽然是女子是医者是郡主,但康乐更是成周国中的一员。”白果尽可能的寻着之前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所以康乐在这场战争中只能站在成周国的方位来思考问题,最后得出来的结论也是——这场战争不可避免。”
白果眉目平静,是在讲述既定的事实,“成周国成立百年来从未有过凶残、爱斗的称号,但这也不是成周国软弱的象征。在二月中旬蔺桓将军带兵偷袭上双州时就是在向成周国递上挑衅的战书,现成周国已被激怒并按照沙国的期望投入了这场证明己身可以守住上双州实力的战争中。
其上下一心、民心集结,将士们身负众望的在展现成周国的实力,在震撼所有窥视成周国的国度,使其再不敢将视线落在这里,再不敢如此次一般的跨越边境偷袭,破坏成周国的安宁。
如此,蔺桓将军告诉我,成周国该忍气吞声用女人联姻来平息这一次的战乱,将上双州受到的屈辱抛弃只为这‘求来’的可笑‘平静’,在用往后数场战役、无数成周国将士们的鲜血来洗刷‘软弱’这个称号?
蔺桓将军,成周国无畏任何国家,战便拼尽全力,退便养精蓄锐,从不曾、从未想过将军所言之事,更何况这件事康乐无权决定,所以将军不用多言。”
蔺桓被这敞亮的话说的无言,半响后才道:“康乐郡主果真不同于其他女子。”
过分的通透,过分的清醒。
不受他话的引导,不受心态的影响,也不受世俗的约束。
她清楚此时此刻她为何在此,她犹如置身事外的看客,俯瞰他自以为是的算计,却从未入局。
“其他女子不敢说自己只站在成周国的方位来思考这场战争,也不敢说出‘这场战争不可避免’这话,更不会说出康乐郡主所言的这些。”
她直言自己偏私,直言自己不仁,直言成周国和沙国现状。
世间对女子片面的定义她淡然扫过,随后将其抛弃在世间独自远行。
她俯视世间的局势,参与其中,却脱离其外,不受万物影响,独做自己,独行己路。
留凡人骇然恐惧。
蔺桓在这世间,就更是明白在其中不受其乱究竟有多难,更何况是约束甚多的女子。
“本将总算是知道你们成周皇帝为何不让你婚嫁了。”
这般的人,谁都想要,谁都不会放手。
也总算知道成周皇帝为何对‘康乐郡主’这般特殊了。
白果神色淡淡,像是听不出这话中的钦服敬畏,只道:“蔺桓将军既然一时半会想不出合适的,那康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