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薛止的方向直视过去,双眸清明端正,不卑不亢:“是臣。”
“瑞王初进京,刚在金陵苑喝多了酒,头风犯了,已在后阁歇下。”
“剩下这些酒,就剩咱们来喝了。”薛止把玩着那串碧幽幽的珠子,视线未移,像随口一问,“叶首辅怎的没来啊。”
“家师有病在身。”苏临砚音色清澈,在这酒气弥漫,熏香溢人的宴席上,一斛青玉似的,琅琅出尘。
“嗤——”薛止溢了声笑,珠串被叩在桌上,发出清脆短促的响声,“病着……”
他这一笑,惹得席间众人一时噤若寒蝉。
苏临砚面色未改,背端得像一尺竹。他身量格外高颀,宴席又逼仄拥挤,影子长而深地淌下来,也有些压迫之意。
不愧是世家子弟,首辅门生。大名鼎鼎的书院榜首,新科状元。
“叶老不来,我却不能失了礼面。”薛止招手唤来两名随从。
镶金檀盒,象牙制的锁扣,这还只是个匣子。
“肉灵芝,赤如珊瑚,乃上上品,这可是延年益寿的好物啊。”那随从小心翼翼捧着盒子,端持在苏临砚面前。
苏临砚没看那东西一眼:“家师特意嘱咐,说掌印事务繁忙,不劳费心。”
气氛霎时凝结到冰点。
过了好会儿,薛止才似笑非笑道:“我还是祝愿叶老,能安养天年的。”
他的字音,也咬得意味不明。
那随从更是端着盒子战战兢兢,额前耳后都出了层薄汗,面皮都红透了,看着是在抖。
苏临砚瞧他紧张,又顺手接过盒子,行云流水放在桌前,到此才鞠躬,谢了今天唯一一个礼:“掌印大人的告慰,臣会代为传达。”
随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瞬松了口气,捏着那把冷汗就退场了。
“可这赠礼……”苏临砚慢慢道,“实在是,府中不缺。”
薛止又在笑。
烛火和灯笼都在摆,光影掠动,他的笑像铺了一层玻璃纸。
总之是深长的,没有温度的,让人不适的。
苏临砚就在这样的笑下离场。
宴席上的一些官员多有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