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知道,朝野上下颇有一些声音,说朕与赵王穷兵黩武,不肯与民生息。说即使古之汉武也没这样一穷二白的非要北伐,说再休养生息几年才是道理,说我们这叫元嘉草草,说胡人才更喜欢我们如此仓皇北顾。”
“不错,这些是老成持重之言,都很有道理……然而时移世易,以往的认知在如今的世道已经无法参考。”
“如果往常大家没有直观的感受,那么刚刚二十天前的乱世榜,已是天道在提醒。如今乱世,战局已是万里神降,再非往昔。赵王神降,可诛地榜,一旦胡神南来、九幽东顾,尔等睡梦之中头还在否?”
“是指望赵王如同先帝一样坐镇京师,替尔等守护?还是祷告诸天神佛,希望谁来庇佑?远在京师之外,社稷万民,谁来保全?”
“没有神佛可以保佑你。圣教自夜帝以下,化身凡俗,领袖乾坤,为的是带着我们自己守护自己。护佑山河是你我之职,不是什么神佛!若说神佛,夜帝四象俱在,我等便是神佛!”
“当今我们虚弱然而胡神正伤、神斧不存、神殿金帐各自龃龉,他们又何尝不是虚弱之时?”
“赵王孤身转战,安巴蜀,乱关中,驱波旬斩道尊,以一己之力定函谷以西后顾无忧。”
“剩下的,难道不是我们当做的事?”
“当趁此天时,奋天下之勇,发三军斧钺,踏破圣山,填平瀚海,把胡神揪下长生天,悬汗王之首于城门之外,从此江山万载,安于此役!”
“今以圣教朱雀尊者为三军之帅,率军百万,直捣胡庭。此役必胜!朕在京师摆下庆功大宴,等诸位凯旋!”
“必胜!必胜!必胜!”十几万人的呼喊,动地惊天。
赵长河皇甫情都一身戎装,左右站在夏迟迟边上,神色古怪地看她演讲动员的样子,心中不知是槽点更多呢,还是惊讶更多。
因为这种演讲叫他们来做都不会……还真特么有点煽动力,说得连他们的热血都冒出来了,别提三军将士,个个眼里都是战意。
所以说有些职务,是要天赋的……
三军陆续开拔,旌旗漫卷,向北而去。
夏迟迟站在赵长河面前,看着他的眼睛好久好久,才低声道:“说必胜,谁都希望必胜。但谁都知道,战阵之上,刀剑无眼,不知有多少将士要埋骨他乡,甚至你与师父……”
她顿了顿,深深吸了口气:“便是败了,只要你们活着,我们就有固守的能力,形势怎么都不会太坏。不要脑子一热去和人拼死,就算同归也不行……”
说到最后,加重了语气:“朕不许!”
赵长河当众轻轻拥住她,在她额头吻了一下:“你相公我命硬,没有那么容易死的。等着吧,铁木尔的头颅,不久就会在你的帐前。”
“我的帐前不需要别人的头,只要你。”
皇甫情很是没好气地拄枪站在一边,我呢?怎么也是师父和后妈,你好歹给个关切的脸?我还是主帅呢……
…………
这是赵长河第一次正规化地跟随大军出征。
只不过这次的出征说多么正规化吧,其实很多宿将都很不习惯。
这可能是大家所参与的唯一的一次,十几万将士的出征没有征召民夫做后勤的,面上看去简直就像一支以战养战在敌境就食的轻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