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时希向我递来的手,深吸了几口气给自己打气,秉着“伸头是一到,缩头也是一刀”的绝世真理,将手搭了上去。
……
“就这一句?”
耐着性子听我说完一大段话,人偶双手抱胸,斜倚在门框上,抬起波澜不惊的眼眸在我和时希身上扫了一圈,语气出乎意料的冷静平淡。
我点头,“就这一句。”
“哦。”
耳边被扔了这样简简单单的一个语气词,我不免有些发懵。
“和想象中你的反应完全不一样嘛。”
说出来了!
不过不是我,而是一旁的时希。
她状似惊奇地上下打量了一下人偶,啧啧称奇,“没想到,着实没想到。”
“呵。”人偶挑了挑眉,“他自说他的,我自做我想做的。”
“若是真有话对我说…”人偶唇边噙着冷笑,“就别缩在下面一动不动的当个小王八。”
“让人捎话算什么本事。”
“让他自己来找我。”
……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下楼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楼下茶厅,时希在前面拉着我的手。
她把仍在发懵的我按到椅子上,帮我倒了一杯茶。
那一天,时希坐在我身边,啜饮着茶水,陆陆续续说了许多话,也讲了许多故事。
轻软的声音里尽是回忆的旧色,直至月上中天,星满银河,时希垂眸看着茶杯的纹饰,叹息着说:
“其实我一开始挺喜欢他的。”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时希口中的“他”指的是那顶楼的人偶。
“觉得他陪在哥哥身边没什么不好的。可是后来…因为他,哥哥第一次去酒楼讨醉,所以自那一刻起,我就不喜欢他了。”
“不,应该说是讨厌。我讨厌他的身份让哥哥夹在对立的立场之间尴尬难堪;我更讨厌他曾经的一意孤行让哥哥劳怀伤神,甚至一度危在旦夕。”
“可我又不得不承认,哥哥内心最渴盼的那份情感,除了他,谁都给不了。”
“哥哥一生都在为他人忧虑,总是为了旁人委屈自己,而能真正为哥哥考虑的少之又少……他就是其中一个。所以我又不怎么讨厌他了。”
“再后来…哥哥去世了。”
“我和他都成了哥哥的「遗物」……同病相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