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道,又问苏晋,“明日几时出发?”
苏晋道:“寅时就该走了,打算在天黑前赶到岙城,等后一日将使节送出岙城,我也能早些回来。”
赵衍听了这话,探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此刻酉时已过,距寅时只有不到五个时辰,不由道:“你这也太辛苦了。”
又转头吩咐立在一旁赵大公子赵阡:“去将妧妧请出来与二位大人斟酒。”
然后再对苏晋道,“我不留你,吃完酒早些回,好歹还能歇上一时半刻。”
不多时,赵妧便由赵婉领着来正堂了。
她今日穿了一身海棠红对襟大袖罗衫,髻上插了两支金步摇,额间缀着梅花钿,倒比平日素净的模样更明艳三分。
方才赵阡去唤她时,只与她说是苏侍郎到了,一进正堂见沈奚也在,赵妧怔了小半晌才移步上来行礼。
赵衍对顾云简与赵妧道:“沈尚书与苏侍郎百忙中特地腾出空闲来道贺,还不上来与两位大人敬酒?”
顾云简称是,赵妧自一旁的婢女手里接过酒壶,往三个杯盏斟满酒水,轻声问了句:“苏大人与……沈大人,不多留些时候吗?”
苏晋笑道:“不了,今日当真有事在身,等你出嫁去济南那日,我再来送你。”
赵妧轻声应道:“是,多谢苏大人。”
她垂着眸,将三杯斟好的酒盏依次递到苏晋,沈奚,与顾云简手中。
沈奚接过酒,却没有立时碰杯来饮,而是问:“顾御史何时动身回济南?”
顾云简道:“其实早该回了,好在柳大人体恤下官,知道下官这里,还有定亲宴要办,将日前太子殿下吩咐查理羽林卫的要务交给下官,让下官能在京师多留半月,但也就七月中,就该走了。”
沈奚道:“这么快?”
看了赵妧一眼,又问,“二小姐也随顾御史一并走?”
赵妧垂着眸,睫稍颤了颤,轻轻“嗯”了一声。
赵衍道:“眼下是战时,一切从简,且外头又多流寇,妧妧此去济南,有云简与侍卫陪着我也能放心些,就当作是接亲了。”
沈奚笑道:“也好,还是赵大人考虑得周到。”
他顿了顿,对赵妧道:“七月中旬想必是西北军资军费筹备最紧要的时期,我到时公务缠身,想必不能如时雨一样腾出空来送二位。”
说着,自一旁的婢女手里接过酒壶,又满上一杯,递给赵妧,“这杯酒算是沈某敬二位,权当是饯别了。”
赵妧听了这话,一下子抬起眼来看向沈奚。
双目里像盛着一碗盈盈清泉,似是想说什么,却终是垂下眸去,自沈奚手里接过酒盏,低低地应了声:“好,多谢沈大人。”
沈奚于是举杯道:“那沈某便祝二位此去迢迢,不念归期,蓬莱路远,不念往昔,燕婉良时,恩爱不移。”
说着,率先仰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顾云简与赵妧沉默了一下,也与苏晋一起将酒饮尽。
苏晋看了沈奚一眼,笑道:“既已吃过酒,我与青樾便不多留了。”
说着,两人一起向赵衍对揖过,折身就要往外头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