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平接着又问,那个妙法尼姑是给吃了药,还是给做了法,到底能不能保证肚子里面会有动静?
她摇头,说自己不清楚。
任老平到底是个四门千总的身份,膝下就这么一个女儿,也盼着自己早一天能抱上外孙子,这样自己在面子上也好看,不至于让人讥笑为老绝户。
关键一点,那十条“黄鱼”都是他拿的,花了这么高的价码,到时候连个屁也听不见响,这黄灿灿的好东西不就全打了水漂了吗。
他一为面子二疼金子,于是话也就是多了些。
他让女儿好好想一想,这三天都经历了什么。一定要用心想,不能有丝毫的马虎,也不能有半点的敷衍,要不然赶明儿他就领人把神女庵荡平!
四门千总的话到底是有分量的,说把神女庵荡平,就准能荡平。
任小姐深知老爹是狗脾气,说咬人就咬人,怕他真会胡来,于是蹙着眉头想了又想,吭哧了又吭哧,末了也没能吭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说自己那三天跟做梦似的。
任老平压不住性子,一发火拍了桌子,认为女儿诚心不跟自己说实话,叱责女儿是白眼儿狼。
当娘的疼闺女,赶紧帮着宝贝女儿说话,骂任老平是老糊涂,真要把女儿吓出个好歹了,亲家那边能罢休才怪。
任老平自己也感觉到有些鲁莽,轻描淡写地自责了两句之后,让女儿说说怎么着就跟做梦似的。再说了,做梦也不至于做三天吧?
任小姐抽抽搭搭,边委屈着抹眼泪边说,的的确确跟做梦似的,一会儿听到念佛声,一会儿又是鸟叫声,一会儿又有男人女人的笑声……
眼前一会儿清晰,一会儿迷糊,前一眼还是宝相庄严,后一眼则是嬉皮笑脸,时而一片鸟语花香,时而又见小溪潺潺……缥缈朦胧,虚幻迷离,这还不是跟做梦似的?
做梦……
任老平不说话了。
他纳闷,要说晚上做梦那是常有之事,也有那些爱做白日梦的,可一天到晚老做梦,这可就不是做梦了,这是……
任老平见多识广,对一些旁门左道有所了解,他认为女儿的话不一定是瞎话,但也一准儿不是实话,百分百是胡话,人在糊涂状态下说出的话可不就是胡话。
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早上叫女儿起来吃早饭,见女儿眼含秋水、双颊潮红,任老平于是问女儿是不是哪儿不得劲儿?
任小姐忸怩着不肯说,喝了几口粥之后,才勉勉强强对爹妈说,昨晚上自己做了一个梦。
做个梦就能让脸蛋子红得好赛大红果儿,准是春梦。
当爹的不能问,当妈的不好意思问,就只能由着女儿自个儿愿不愿意说出口。
任小姐倒是个懂事的女儿,怕爹妈担心自己,索性把梦里的画面大致讲述一遍。
任老平不听则可,听了之后,更加认定神女庵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