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栀莲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这声枪响,足够惊醒方圆十里的野狗,但是。。这方圆十里都不再有任何动静。
他魏笙,撤兵十里,拦军十里,就为这一枪。
“埋在这里,是你父母的遗愿,遗书就埋在那颗花树之下,别再焚了。”魏笙拿起坛中酒,仰首,咕咚咕咚一口灌下,喉咙中一阵灼热。
尹栀莲双手失重落下,这把枪,更加不伏手。
脑中昏昏沉沉,胃里似翻江倒海,眼前无数人影错乱交织,母亲,父亲,师傅,仁英……
踉跄着挪步在院中,他的指间,似划过无数院中的冤魂,他们在哀求,他们在哭泣,他们在呼唤。。。
“魏笙,替我报仇。”尹栀莲失力跪在地上,那是块土壤般柔软的石板,他柜在上面丝毫不觉得痛。
话音落,只见一个满身酒味的男人拉住自己的手臂,声音轻柔的让他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你还在伤着。”他伸出的那只手,是搁着绷带也不愿触碰到他的手。
尹栀莲瘫软着,用手拨开土壤,那个红木盒子,原先…是母亲日日擦拭的嫁妆盒子,里面装着,她对家的思念。
父亲是南京人,父亲是南京顾氏大家族直系嫡子,母亲的母族是从重庆迁徙过去的,全仰仗依赖着母亲的大舅,沈玟过活。
沈玟,是孙先生革命时就跟着的,一路打出来的江山,换来了一个师座的地位,本是稳定巩固的。
但…沈玟虽身居高位,但为人正直,体恤民情,始终都秉持着救国信念,他不愿搞一帮一派,与孙先生一样,他想建立统一,全国统一,全民族统一的政府。
如此高的地位,父亲反倒是不愿高攀,母亲与她的大舅,性格截然相反,为人温婉,谈吐儒雅,满是书香气质。
母亲自小就离开家,她不愿在家里饱受男尊女卑的阶级地位,便偷偷跟着这位大舅来了南京,找了关系进了学堂。
可这唯一的儿子,谁也不像,唯爱学那不入流的戏子,轮谁也觉得不争气。
母亲对从小生活的地方遍布栀子,她那嫁妆盒里,是满满的栀子花种。
母亲遗书里,写着,她想葬在花之下,回归故里,归于尘土,与花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