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本就崎岖难行,再加上头顶上乌云密布空气沉闷,这支护粮军的兵卒没跑多远,很多人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可是他们却根本就不敢停步,所有人都知道被那三万五千羯族铁骑追上的后果是什么,很多士卒肺都快跑炸了,却仍然在互相搀扶坚持着向前奔跑。
“都给老子坚持住!在向前奔袭十里进入洞渊湖,咱们就能活!”
虽然这支护粮军此时已经被羯族人追得宛若丧家之犬,但是薛承志那张紧张的脸上,却时不时流露出一种病态的兴奋。
“都给老子等着,等着!老子就算是今日身死,也得拉着你们这群杂碎陪葬!”
在呼啸的山风声中,没有人能听清楚薛承志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唯有薛承志自己的眸子,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的血红色。
薛承志乃是京城朱雀营的主将,他其实并不是李山河的心腹,而李山河之所以敢用他作为诱敌的饵料,只是因为薛承志的老家在幽州。
在羯族人占领幽州后,他们的恶行早已传得天下皆知了,而薛承志的父母就是死在一场羯族人征粮的劫掠之中。
于是在李山河定下这场九死一生的诱敌之策后,薛承志便抢着从李山河手里,要过来了这个诱饵的任务。
在得知父母惨死以后,薛承志从领军南下的那一刻起,就只想找羯族人拼命,从没想着还能再活下来,也正是抱着这种必死的决心,他才敢将这场诱饵大戏做得如此逼真。
这支一万人护粮大军其实早就可以进入到洞渊湖了,但是薛承志怕被羯族人看出端倪,硬是选择在路途上耽误了一段时间,等着羯族人探明虚实,彻底打消疑虑以后才开始诱敌。
事实证明薛承志的这场等待还是十分奏效的,他留给了羯族人充足的时间来侦查伏兵,这才有了石宏敢分兵三路,全军围剿护粮军的这场追逐战。
当薛承志率军冲下洞渊湖东侧的山道时,石宏所率领的追兵已经离着这一万人的后军不足十里地了。
伴随着天空中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这支护粮军的精神状况,也已经被压抑到极点了,在一阵阵雷声混合着沉闷马蹄声中,他们只能咬紧牙关拼命的往洞渊湖深处奔逃。
直到透过雨幕隐隐约约能看到前方洞渊湖的轮廓时,薛承志这才一扬手将大军给停了下来。
大军刚一止步,这些兵卒们就纷纷因为体力透支瘫软了下来。
一时间有人在扶着粮车大口大口的呕吐,也有人坐在地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惜还不等他们把气喘匀,在一道闪电的照亮下,他们便已经看到羯族人的先锋骑队,出现在众人后方的视野尽头了。
“朱雀营列阵迎敌!其余人立刻卸车!”
在这一万护粮军中,仅有六千人是薛承志从京城带出来的朱雀营旧部,其余四千人乃是由李山河,从冀州守军中为他补上的兵马。
可是在面对羯族人如潮水一般的铁骑时,薛承志却并没有让这四千冀州守军,挡在他的朱雀营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