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格格见程婉蕴磕着瓜子出神,就知道她没想到点子上,顿时被她的迟钝绝倒,急得轻轻拍了拍桌子,和她挑明了:“你怎么不明白!咱们太子爷都几岁了还没大婚呢!这就意味着,咱们太子爷、三阿哥、四阿哥还有五阿哥,都要在今年指婚啦!”
程婉蕴这才恍然大悟,果真是一孕傻三年,她竟然忘了这样重要的事情!瓜吃到自己家,也有些别样感觉。
唐格格接着说,宫里现在已经热烈讨论这些事儿有十来日了,人心浮动。
毕竟那是皇子福晋里最尊贵的一个,大清立国以来独一份的皇太子妃!
毓庆宫因太子爷管得严,这瓜传过来已经很熟了,演化出了各种后续和进展,唐格格基本上跟那连续剧似的一天能给她播一集。
目前已经进展到:“皇太子妃之位究竟花落谁家?”
奴才们表面上不敢议论主子,背地里不知道开了多少赌盘了!热门候选选手很多,其中暂居打投榜第一的就是钮祜禄家的闺女,也就是遏必隆的小孙女,她姑姑是孝昭皇后,还有个钮祜禄贵妃在宫里,这样显赫的家世,配太子爷才能配得上啊!
还有人说,正值葛尔丹反叛,太子爷应当配蒙古王公的女儿,和先帝、万岁爷一样走满蒙联姻的路子,维系蒙古、安定蒙古。
还有和赫舍里氏亲上加亲的说法。
总之,选太子妃这事儿,总算从康熙多年暗中寻访相看中被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毓庆宫各院对这事儿有不同的反应。
东配殿里,李侧福晋正满头汗地哄小阿哥喝药,但刚满周岁的小孩哪里愿意喝那苦汁子,他还走不稳,只好飞快爬走,李氏追过去,小阿哥对她又哭又闹,不断蹬腿挥手,不住地往外推。
“啪!”
药碗不慎被打翻了。
李氏精疲力尽,回身被春涧搀扶着坐到圈倚上,扶着额头不说话。
见李氏脸色阴沉,奶嬷嬷连忙进来磕头,伸手要将还在嚎啕大哭的小阿哥抱下去。小阿哥一见奶嬷嬷来,立刻委屈地趴在她肩头,紧紧搂住她肩头不放,两只短腿死死钳住奶嬷嬷的腰,“走!走!”
哭着连声催促奶嬷嬷快快离开。
李氏没有回头去看,听到这几个字眼更是又酸涩又生气。
这大约是最讽刺的事儿了,她费尽心机握在手里的阿哥,却和她不亲。襁褓中还看不出来,如今开口学几句话了、会跌跌撞撞走路了,就显露出来了。
若没有玩意儿或吃食诱着,小阿哥压根不愿意叫她抱,学会的第一句话也是嬷嬷,他每日都要嬷嬷陪他睡,若嬷嬷中途起来了,他也仿佛与之有所感应一般,立刻也会惊醒,大哭着坐起身来,这时候谁哄都没用,直到嬷嬷赶回来才肯罢休。
李氏心里醋得不行,想把这个奶嬷嬷换了,结果小阿哥根本离不开她,不见她人影从早哭到晚,直接哭到喘不过气、呕吐不已,为此还落下了个见风就咳嗽的毛病。
李氏只好把奶嬷嬷又叫回来。
李氏也疑心是不是小阿哥身边的奴才弄鬼,故意教坏小阿哥,但奶嬷嬷是她亲自挑选的,李家的奴才,小阿哥身边的宫女太监皆是她身边最得力的,才拨过去的。
她若是连这些人都不信,也没有可信之人了。
难道小阿哥果真天生与她不合么?李氏心底渐渐冒出这样的想法,又连忙自我否定,不会的,她与他明明有缘的啊!
当大选的消息传到她这儿,她也只是木然地想着,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若不是小阿哥在她这儿,太子爷根本不会进她屋子,宠爱一事已绝无希望,好在她早就想到了有今日,也早已不难受了。
她如今胆战心惊的是,太子爷开始显露出对她抚养小阿哥的不满。小阿哥高低肩和手肘的毛病每隔三四日都要请太医来诊治,但收效甚微,这是娘胎里带来的,太子爷之前未曾多怪罪于她,直到小阿哥又不慎哭伤了喉咙,咳嗽不止。
太子爷听说小阿哥没有好转,几次三番厉声指责她:“若非你随意调换小阿哥身边人,他怎会又添咳症!孩子那么小,一万个小心也嫌不足,你处置小阿哥的事却顾头不顾腚!简直羞为人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