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婉蕴知道太子爷被大阿哥触动了心里那个伤口,本来想拒绝的,但看到阿克墩笨拙地舀了几颗黄豆给额林珠吃,心肠又软了。
“瞧太子爷说的,阿克墩是额林珠的哥哥,哥哥妹妹常在一块儿玩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不过一个格格,没什么见识,不敢担照顾大阿哥的名声,还请太子爷不要怪罪我。”
程婉蕴站起来行了礼。
虽然她平日里与太子亲密无间,也有没规矩打闹的时候,但有时候原则问题还得说清楚,否则将来太子妃进来,知道她代为抚养太子爷的长子,心里还不知怎样忌讳呢。
“起来,你有身子还这样做什么?”
胤礽有点生气,瞪了阿婉一眼,又把气发到周围的奴才身上,“都是死人不成,还不把格格扶起来?”
他有点恼阿婉这样和他生分,这点事他会虑不到么?他从来没想过让阿婉抚养阿克墩,他还没这么傻。
可胤礽又生不起气来,因为阿婉这是本分,他应该更加放心才是,若是旁人只怕早就高高兴兴谢恩了,她却还这样知道分寸、这样懂事,宫里不缺一心向上爬的人,却缺少像阿婉一般静守本心的人。
因这个插曲,后来胤礽没再说话,眼尾瞥见阿婉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好几眼,他就越发绷着脸:谁让她为这种事和他生分的呢?就得吓吓她,该!
等用完晚膳,程婉蕴连忙过来挽他的手,胤礽实在没绷住,笑了出来。
“就知道您是装的!”
程婉蕴气鼓鼓。
胤礽就哼了一声:“谁让你说那些话的?你不信我么?我怎么会把你往火坑里推?”
程婉蕴摇了摇他的胳膊,小声道:“二爷,我不是和您生分,刚刚那么多人在一边伺候着,我得说清楚呀,省得传出去变了味,您说是不是?”
胤礽压根也没怎么生气,小心扶着阿婉迈过了门槛,笑道:“行行行,你顶顶聪明。”
两个孩子没跟进来,在嬷嬷和太监的陪伴下去玩滑梯了,阿克墩和额林珠尖叫着大笑的声音穿透了窗棂。
没一会儿就听到额林珠脆生地喊:“鸽子鸽子!等!”
胤礽在屋里听了半天,才想明白她是对阿克墩喊的哥哥等等。
胤礽与程婉蕴在屋里挨着坐着说话,青杏上完茶就连忙蹑手蹑脚地退下了。
程婉蕴慢悠悠地说额林珠的趣事,比如她不小心咬了一口她用来泡茶的里木,酸得皱成小老太太的脸。又说起自己平日里做了什么,她刚给两只龟搭了新的溪流缸,种上石菖蒲和水杨梅,铺上溪流石块,每日泉水叮咚有植物躲避,龟龟们再不惧咪咪骚扰,安置到屋子后头过幸福生活去了。
胤礽听得很仔细,他并不觉得不耐烦,也不觉着鸡毛蒜皮的生活琐事与他无关,甚至他很享受每日这样的时光。
温暖灯火,阿婉坐在他身边做些针线,向他娓娓道来她每日做了什么、想做什么,好似时光都为此停驻了一般让他感到无比安宁。
随后又说起程家,两个妹妹落选后,吴氏已经托额楚的夫人一块儿参详寻摸好人家了,但现在还处在广撒网阶段,吴氏有点想等怀章去考完乡试放了榜再精选良婿。
今年因要大选,乡试的时间定在了九月二十,还有差不多一个月,若是怀章文曲星附身中了举,两个妹妹也能沾光说更好的人家。
胤礽笑道:“不如让程太太再等等,举人的妹妹京城里随处可见,但你们家还有件喜事过不了多久就要来,程家两位姑娘说不定还能再往高处嫁。”
程婉蕴震惊,太子这是什么意思?不会她那个傻阿玛傻人有傻福又要升官了吧?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身上,于是小心翼翼道:“二爷,我阿玛这个人时常会犯傻,您要不要……要不要再多看看?”
升得快对有才的人而言,那是大好事,才华能尽情施展,但对程世福而言,名不副实,升上去坐不住这个位置,也是祸事。
“不关他的事。”
胤礽发觉她想歪了,不禁展颜一笑,“你阿玛起码得在户部历练个两三年才能酌情往上调个半品,我说的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