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种事情在宫里真的太多了,他们已经习以为常。
程婉蕴依旧不大能习惯,哪怕她在这里也活了十几年,但宫里宫外真的不大一样。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苟到最后,或许有朝一日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病逝”了。
又或许是杨格格曾经参与过她的生活,她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本就苦夏的她更没食欲了,每日的膳食几乎都是原样摆进来原样摆出去,把青杏和碧桃吓得够呛,试探着问她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她拼命摇头,她现在看见“太医”这两个字都觉得害怕。
杨格格可是看过太医以后就没了……
之前碧桃说起凌嬷嬷亲自请老太医给一个小格格看病,语气里还带着羡慕,似乎觉着杨格格的好日子估计快来了,现在程婉蕴可明白是为什么了!
她这辈子似乎没带上任何金手指,但应该有被罩上了咸鱼之神的BUFF,龟缩在屋子里没颓废两日就开始给自己打气。
反正这辈子也是捡来的……程婉蕴双手交叠在腹部,在床上躺地笔直,咸鱼地想,多活的每一天都是赚的。
忧心什么呢,她这身份地位、智力水平也反抗不了皇权呀!
想想太子爷!
就连太子爷二十几年以后也要被废呢,一次不够还要被废两次,最后不知真疯假疯也才苟到五十多岁,连堂堂皇太子都这么惨,她还怕什么不得善终呢。
嗯,她还是过好现在的日子吧。
程婉蕴通过单方面“比惨”成功打起了精神,粥都多喝了两口。
太子要是知道程婉蕴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他一定不会那么着急上火了。
“程格格病了?”
夏日的阳光浓烈,胤礽刚从上书房出来,就听何保忠小声来回程格格的事情。说后罩房已经连着三五日都只点清粥了,每日三趟点心也不要了,郑隆德闲得手都生了,昨天剁鸡差点没把手指剁了。
程格格更是好几天没出屋子了。
这可是怪事!程格格入毓庆宫半年以来,就从没落过一顿点心,这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何保忠也不是自己愿意打听的,而是王唐两个格格进来以后,太子爷特特吩咐的,说日后程格格的事情都得报给他知道。
刚开始太子这么吩咐,可把何保忠和底下的小太监都愁坏了,因为程格格是那种搂着猫看天都能看一天的人,要不就蹲在那看鱼看一天,要不就一个午觉睡到天黑,但哪怕程格格一整天什么也没做,他也得琢磨点什么报不是?不然还等太子爷自个想起来问,他这个大太监也别做了。所以说程格格每天吃什么东西,是最好的内容。
而且,太子爷真就还爱听。
所以天气一热,程格格不爱吃饭了,何保忠又愁得掉头发,但幸好程格格还爱吃点心和果子,每天变着花样弄,兴致起来自己还烤个发面包子。
太子爷有时听了还会拧着眉头评价两句:“成日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怎么能行?回头你跟红樱姑姑提一句,让她好好劝劝。”
何保忠出去传话的时候就特别想翻白眼,奴才还能劝得动主子?您要是实在想得紧,就自己去瞧瞧程格格呗。
如今王格格有了身孕,太子爷就跟完成了师傅交代的课业似的,王格格那儿交给凌嬷嬷看着,另一边,任凭唐格格是跳舞跳得中了暑、还是变着法端汤倒水地求见,他是说什么也不再去了,回来就住书房里,不是看书写字,就是自己跟自己下棋,或者对着窗台上那只胖乎乎的木雕老虎出神,唯一的消遣就是听“程格格的日常生活”。
但他就是憋着不去后罩房,何保忠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
谁知,这几天程格格果子不吃了、茶不喝了、鱼不看了,关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小太监实在打听不出来什么,愁眉苦脸到他面前磕头请罪。
幸好上书房这几日有旬考,太子爷也没能顾得上问。
今儿一考完,何保忠就自己招了。
胤礽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病了不敢说,他眉头紧蹙,上了步撵就让走快点。
何保忠跟在旁边颠着一身肥膘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可到了毓庆宫没能歇一口气,胤礽衣裳都没换,抬脚就往后罩房去了,还越走越快。
得,何保忠满脸油汗都没空擦,心里却在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太子爷总算从牛角尖里钻出来愿意去找程格格了,他以后这打听的差事是不是能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