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柳下惠当然是不知道的。他所知道的是,此时的展氏家族已经家道中落了,自己这个宗主空有一个世袭大夫的地位,守着先祖传下来的小小封邑,就相当于后世的一个小地主。
地主并非就一定是锦衣玉食的,地主也有强弱大小之分,但各种礼仪规定习惯要求的各类开支却少不了。有的地主甚至到后来混不去了,只好败家,即卖田卖地。
由于失去了朝中的官职,展氏家族的那些小宗即士人们就纷纷投靠其他大家族,依附于这些士人的奴隶们也就跟着走了。柳下惠的一位族兄弟展跖实在受不了了。
柳下惠和展跖都是在学校里读过书的,但与柳下惠完全不同的是,柳下惠文科优秀,但武科不行。而展跖则是武科非常优秀,但文科不行。
用展跖的话讲,靠那些个礼乐书数是吃不了几年饭的,男子汉大丈夫,就要孔武有力,凭力气吃饭。
所以,当柳下惠在苦苦读书时,展跖却在苦苦练武。一个学识水平越来越高,一个武艺越来越强。
当展氏家族开始出现士人离去的现象时,柳下惠搬出大道理小道理,要求其留下,但谁会鸟他?你这个宗主养不息咱们,咱们就只好走了。
结果是柳下惠感叹着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家族人丁越来越稀少。
唉,没有官做的下场注定就是这样。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弄个官来当当,以维持家业。
展跖却火大了,他就冲上去理论一番,理论的结果往往是大打出手。展跖人高马大,武艺高强,总把对方揍得鼻青脸肿甚至伤筋断骨。
柳下惠把展跖叫来,严肃批评他,告诫展跖,再怎么样,都不能忘记了士大夫家族要礼仪第一,不能乱来。
展跖虽然很敬重这位宗主族兄,更希望展氏家族能够兴盛强大起来。但他对柳下惠一心谋官以光宗耀祖的理念不认同,他认为那些嘴上讲着仁义道德礼仪规矩的人,却是规矩的真正破坏者,是这个社会穷者越穷富者越富的推动者。
展氏家族本是一大夫地位的家族,都难以为继,就是因为那些达官贵人们仗势欺人,压制着如展氏家族这样的士大夫,更不要说那些士农工商阶层和奴隶阶层。
自己满身武艺,一身正气,难道就非得按宗主兄长的理念才能扬名立万?
道不同,不相与谋。兄长,请恕兄弟无礼了,兄弟这就走人。但愿兄长能把你的阳光道给走通,兄弟决定要走一条独木桥,走出我们展氏家族异样的风采来!
连最信任的族弟展跖都离开了自己,柳下惠啊柳下惠,这样下去,展氏家族迟早要沦落的。
柳下惠无可奈何,既然不受待见,那就自我深造吧。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柳下惠就在家里继续苦读深造着。但六年过去了,柳下惠的学问越来越高,但仍旧没有被推荐入朝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