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毛挠了挠头,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想要收拾那个人,可又忍不住自己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又要上手。但似是一想到贺瑱就在旁边,又改成了苦口婆心伴随着几句脏话的“劝诫”。
贺瑱没再理会他,而是转头继续在路边慢悠悠地溜达着。
粉毛看似改了很多,可有些事情,真的这么容易就会被改变吗?
答案谁也不知道。
贺瑱回头看向宋知意,兀自勾了勾唇角:“所以,宋大法医明天有空吗?陪我去个地方吧。”
他说的地方是疗养院,王宁奶奶自父亲王山和母亲黄明珠入狱之后,也被送来了这个地方。
因为有着支队的特殊关照,老人家在这个地方过得也算不错,只是时不时地念叨着:“王宁怎么还没回家,我给他包了茴香馅饺子呢,他最爱吃了。”
只是贺瑱想要宋知意看的,却是躺在疗养院最深处的一个植物人。那植物人干瘪枯瘦,两颊深深地凹了下去,头发乱糟糟的剩不下几根,浑身插着管子,像个死人一样活着。
“他是我初中、高中最好的朋友。”贺瑱倚在病房门上,“也是为什么我这么痛恨校园暴力的原因。他在高一那年因为学习成绩好,被人欺负,受不了就跳楼了。没死,可也没再活着。”
“是他出事之后,我才知道他被人欺负的那么惨,可是我去打了那些人替他报仇了又能怎样?他还不是一直躺在这,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再醒过来了。”
“他学习真的很好,至少比我好多了。如果没出这事儿,现在应该是在什么保密局里研究火箭吧,他那会儿可最想上天了。”
贺瑱说的很平静,多的更是对这个社会的无奈。
窗外的阴影打在他的脸上,叫人看不清他的沉默。
可宋知意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缓缓闭上双眼,自眼角滴答出一颗泪珠来。
贺瑱随意地抹了抹,又苍白地笑了笑:“虽然我知道王宁这件事是多方面造成的,可我还是很恨校园暴力。不过也就是因为他这件事,我去打架报复,被记了大过,是我班主任保住了我的学籍,他告诉我好好学习,以后做个替受害者说话的警察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是。”宋知意伸出手,似乎想要顺一顺贺瑱的发丝,可终归还是将指尖攥回了掌心,“法医也一样,我也是因为一个人跟我说过的话,明白原来我也可以为死者还原真相。”
贺瑱颔首:“说真的,我也好久没去看我班主任了。听说他现在年岁大了,不愿意带高中了,就去教小学了。现在正好案子了了,去看看他。还是你提醒我了,谢了,宋……知意。”
他没再进去病房里,而是转头向着走廊外的阳光而去。
他问宋知意:“不然别走了吧,我给你向上级打报告,来我们这做法医,做主任,做……怎么样?”
宋知意依旧没应声,贺瑱深深地叹了口气,挫败地闭上了嘴。
他的手机铃声恰到好处地打破了这场僵局,接起来又是陆何那咋咋呼呼的声音:“老大哎,真是没法休息啊……”
他的脸色随着电话里的声音,愈发得沉了下去,眉头也紧紧地皱出一个川字来。
直到放下手机,他才郑重地对着宋知意开了口:“宋大法医,你可能真的暂时也走不了了,城郊发现两具死状惨烈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