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蔡源却一点不急,反而捋了捋胡须,四平八稳道:“梅大人,慎言。西门大人可是陛下亲自简拨于吏人中的优秀官员,你骂谁瞎?”
“。”
本就因受辱而脸色通红的梅汝聘,面庞顿时涨成了紫色可在蔡源和善的注视中,梅汝聘不得不赶紧肃容整衣,朝皇城方向遥遥一拜,“微臣急昏了头,胡言乱语,冒犯君上。”
八月十七,蔡源正式出现在公众视线中的第一日,临安城内便闹了个鸡飞狗跳。
当晚,受了大辱的梅汝聘二度去往了谢扩府邸。
两人秘议半晌,竟觉着有些无从下手蔡源以中书省的名义,任命了大理寺正、刑部推司主事等低级官员,恰好有审案权责。
并且人家都带了自己的班底,甚至不需要大理寺和刑部的配合便能开展工作。
虽梅汝聘再三保证左韶没有大问题,但谢扩为免夜长梦多,还是决定亲自写信劝周炜明日开始上朝,先从那西门发手中将大理寺夺回来再说。
不用想,有蔡相为西门发背书,今日斗殴一事的处理必然是雷声大雨点小。
此事过罢,西门发在大理寺内更是无人敢招惹了,若周炜继续称病,用不了多久,那大理寺上下恐要屈服于西门三郎的淫威。
他们这边做下了定计,可今日这般大的阵仗,却委实吓到了一个人那便是御史郑宏祖。
六月初周帝南逃后,临安城一度陷入了权力真空,也是最混乱的一段时间。
彼时,曾有虔家人主动找上郑宏祖,赠了他一大笔银子。
对方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等时局稍稍安定后,借郑宏祖之口在楚皇面前美言几句,好化解东京相国寺行刺一事的‘误会’。
这种事,十分常见以虔家为首的几大世族虽跟着周帝南逃,可对新朝这边也不可能全无准备,能使钱化解误会,自是他们几家最想看到的。
送上门的钱,郑宏祖当然不会拒绝。这事又不是非得办成,日后有机会了,便替他们几家说几句好话,没机会就不说。
反正虔、罗、崔三家又不是只指望他一个人,据郑宏祖所知,六月初,受过三家赠银的官员没有一半也有三成。
他收这点银子根本不算啥。
原本郑宏祖没怎么将此事放在心上,可今天。陡然得知左韶被从大理寺牢狱提走,竟是因为‘暗通周逆’,郑宏祖不由心虚了起来。
那淮北人做事跋扈、全然不念一丝同僚情谊,他们既然敢抓左韶,那他郑宏祖就不会安全!
再者今日和那西门发又结了仇怨,便是郑宏祖没收过银子也有被借机报复之嫌,更别提他真的收过了!
若硬要论,这通逆罪名也能按到他的头上!
想明白这些,郑宏祖直觉自己大难临头。从大理寺回家后,不顾妻子着急询问他为何鼻青脸肿,急匆匆喊来两个儿子,在后宅墙角掘地两尺,刨出一个箱子。
打开一开,两千两白花花的银子晃的一家人眼晕。
郑宏祖长子抓起一枚足有五十两重的元宝,在口中一咬,不由疑惑道:“父亲,家中何时有了这么多银子?”
郑宏祖也拿了一锭,却望着元宝底部的鸟篆‘寿’字默默不语银底铸‘寿’,是浙东虔家库银的标记,世人皆知。
顾不上搭理儿子,郑宏祖只快速吩咐道:“去,找几条包袱,将银子装了,我们连夜出城。”
“啊?去哪儿?老爷明日不上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