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俩在马车里有说有笑,只把这次西柳庄之行视若寻常,殊不知她们即将天各一方。
马车驶出城,上了行人稀少又平坦的官道。
车夫抡起皮鞭,扬声吆喝着“驾”,拉车的马儿随即撂开四蹄驰骋起来,车子也如同离弦的箭一般跟着向前冲去。
如此仓促地加速,可苦了车厢里没有防备的主仆俩人。
不知危险将至的林幼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正饶有兴致地挑帘欣赏着窗外秋日的田园风光。
在突如其来的惯性下,侧身而坐的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朝一侧飞去。
护主心切的桂香不等稳住身子,就挣扎着去扶被甩向车壁的大小姐,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主子被撞了个七荤八素,疼惜地赶忙扑到跟前关切地询问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旋即,话音一转,就谴责起罪魁祸首来,“这赶车的也是个莽撞的,也不说言语一声,就跑起来了。”
林幼卿下意识地捂住火辣辣的额角,忍受着一股钻心的疼痛,缓了一阵儿,才有力气安慰慌乱的桂香:“无碍。咱们背靠着车壁,这样就不怕闪了身子了。”
刚才若端正坐着,她也不至于被撞得这么惨。
唉,这是多么痛的领悟啊!
这一下,带给她的不止疼痛,还有头上明显能感觉到渐渐肿起的包。
见主子没事,桂香悬在半空的心才算放下来。
为防意外再次发生。
这一路两人都背倚着车壁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车厢虽比轿中宽敞,但毕竟还堆放着带回去的节礼——一小坛酒、一条猪肉、一匹青灰色葛布,以及两封点心。
东西虽不算多,却也占据了车厢一角,加上俩人各自的行李,故此车厢内留给她俩活动的区域其实并不算宽敞。
车厢摇来晃去做不得针线,看不了书。
跟桂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晌话,林幼卿就闭目养神起来,不想竟渐渐起了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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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妈妈得知林幼卿回西柳庄的消息后,脸当即就拉了下来。
而后她火急火燎地就赶去了正院了解情况,一壁心里嘀咕,这叫什么事呢,她可还想着尽快带表小姐回京呢,来之前她可是跟二夫人打了包票的,定然会在落雪前接了表小姐到家的。
到了这边事情进展的也算顺利,她正寻思了那日起程好呢,这冷不丁地兜头就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小宋氏一副强撑着精神,无可奈何地与阮妈妈分说道:“唉,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
“昨个用过晚膳,我还跟老爷说这一两天就收拾了,教元娘随你们上船,省的耽搁了日子,等落了雪路上不好走。
“谁知这话还没落音呢,他大伯就使人捎信来说家里老太太病了,镇上的大夫皆不中用,让在这边县里寻个好大夫。
“又说老太太病重甚是想念元娘,让她回去住些日子。听了这话,这孩子一早就随着大夫一起回了西柳庄,给老太太侍疾去了。”
作为侯府积年的老仆,阮妈妈到底是见过世面的,最初的惊慌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
表小姐这一走,不知道多早晚才能回来呢。
听起来这位林家老太太病了可有些日子了,若是这个大夫也不管用,这一耽搁也不知道要到几时去了。
这一刻,原先没把这当成什么了不得的差事的阮妈妈,实在有些想不通,事情怎么就忽然变得棘手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