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想还未得意多久,就被他挑出了破绽。
这是一个在反应上与她势均力敌的人,更激起了她的好胜之心。
正欲还击自己“不过是为了好玩随意绣了字上去”——毕竟她绣的那两个字并非她为人所知的名字,而那些拿去卖的荷包上有无绣字张明远自是不知,这就给了她狡辩的余地——就听张明远唤出“幼卿”俩字,一时竟怔住。
这是她为自己新取的名字,至今无人知晓,很可能会一直被埋没。
这里的人不是唤她元娘,便是大小姐,没人知道她还有个珍藏在心底的名字——林幼卿。
这也是她唯一认可的名字。
她把它绣在了自己所用荷包内的隐秘处,就像是把秘密封存进了树洞一般。
而此时此刻,听着尘封已久的字眼自张明远的舌尖跳出来,仿若一位被埋藏于时光深处的故人重获了新生,顿时鲜活起来。
林幼卿面色阴晴不定,既没有出言拒绝,亦没有接受。
但见她紧了紧手臂上挎着的竹篮,抿了抿唇,就转身迈步而去,把张明远留在原地。
林幼卿已无心去争什么胜负了。
张明远搅乱了她的心湖,她需要时间澄净一下。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张明远,忍住摸后脑勺的冲动,心中一片茫然。
自己……这是又惹她不快了吗?
刚林老太太已提过元娘要去京里姨母那里小住,婚事恐要定在来年三月之后。
那么这将是他与元娘久别前的最后一面了。
要以这样不欢而散的局面收场吗?
张明远自是不甘心。
他疾走几步追上去,求知若渴地问她:“我刚又惹林姑娘不快了吗?我是无心的,只是觉得咱们既已定亲,再林姑娘张秀才的称呼就未免生分了……也只是私下这般称呼,若在人前自然照旧该怎样还是怎样的……若是林姑娘不喜欢……”
“明远,我没有不快,也没有不喜欢。名字就是给人叫的,我不介意,所以你也别紧张。”林幼卿止住步子,有感于他的这份坦诚与用心,唇角露出一对浅浅的梨窝,认真地安抚眼前这个语无伦次的男子,“只是第一回有人称我的小字,一时还不太适应,不知作何反应罢了。”
不想再纠缠此事,林幼卿决定换了个话题:“你追我出来,有什么急事吗?”
他追出来总不会无缘无故,而这会俩人一直在不相干的事上打转,她想快些了结,把他送走好办自己的事去。
这也是她临行前俩人最末一次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