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元年正月初三,新帝突染重症,卧床不起,命太医署御医余清苒诊治。
正月初五,帝病中传出口谕,前任太医署女官谭娴之徒代清浅领旨入宫。
正月初六,宫中流言四起,言曰新帝“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朝堂上下一时人人自危。
正月十五,前任梧后萧妍于寅时开始生产,平阳公主杨盈暂领六宫,召余清苒回坤宁宫,协助代清浅接生。
戌时,杨盈遣宫女前去英王府通传,声称皇嫂难产危在旦夕,皇兄闻之呕血晕厥,自己一介女子难以服众,特请英王兄入宫主持大局。
“王爷,您当真要入宫?”
“朝中已有三成以上的大臣归顺于孤,就连章崧那个老狐狸也是自顾不暇,此刻若不行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可平阳公主她……”
“杨盈?不过是个手中无实权的小丫头罢了,当真以为去了趟安国、得了个新的封号,就能捅破了天不成?”
宁远舟前几日领命秘密出京调查,钱昭手下新任都尉的林岳也是自己的人,柴明作为专职守卫皇族的天道,更是前一晚就护送着长乐郡主去了京郊皇寺中为萧妍祈福。
杨行健最忠实的三条走狗都鞭长莫及,单凭杨盈和余清苒这样的弱女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就算旁人为羽林军所阻无法入内,可他杨行衍贵为亲王,有谁能拦着自己将这皇宫搅得天翻地覆?!
穿过坤宁宫朱红色的大门,便不时还有婢女脚步匆匆地端着满是血水的铜盆走过,杨行衍微微勾起嘴角,再抬头时已是满面的慌张:
“皇嫂恕罪,臣弟来迟!臣弟——嘶!”
极其逼真地让自己狠狠地崴了一下,他“勉强”扶稳了手中的拐杖,踉跄几步进了院子,哑着嗓子道:
“余御医呢?”
“臣在!”里头顿时出来个满头大汗的身影,正是狼狈不堪的余清苒,“殿下有何吩咐?”
“皇嫂状况如何?”
“殿下恕罪,娘娘腹中是个死胎,方才一出来便没有气息,就连娘娘也……”
“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动静太大,杨行衍赶忙将声音压低了些,语气却分明透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狠:
“你们都在此,那皇兄呢?皇兄现在何处?”
“皇兄今天好不容易身子利索了些,听闻皇嫂生产便不顾劝阻赶了过来。”杨盈哽咽道,“都,都是臣妹不好,早知道会这样,臣妹应该再多劝劝他才是……”
“不好了,不好了!”
不等他开口,里头又有个衣衫上溅了血的嬷嬷跌跌撞撞冲了出来:“殿下,娘娘方才突然大出血,怕是……怕是不成了……”
杨盈顿时身子一晃:“那、那我皇兄呢?我皇兄现在如何了?”
“代夫人说,陛下前些年征战本就触及了根本,一场重病又是大伤元气,方才还吐了血,恐怕——殿下!”
在那嬷嬷几乎吓得走了调的惊呼中,杨盈身子一软,彻底昏倒在一旁婢女的搀扶里。
“快扶进去!”杨行衍见状,敲打着地面的拐杖愈发用力,“余清苒,你既是皇兄最信任的医官,那就须得给孤好好留意着,若是出了任何意外,孤便要太医署所有人为皇兄陪葬!”
“臣定当竭尽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