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里依旧蔓延着未散的惘然若失,只是在迎上她的时略微多了些温度:“你伤势未愈,回去吧。”
……到底是钱昭啊。
哪怕心底藏了太多的仇苦与血泪,也不肯将半个字道予旁人听。
这些年来以一己之力在波谲云诡的官场上游走也好,心怀着无人能听无人会懂的最大秘密与使团同行也罢。
他早就习惯了将一切尽数包裹在不形于色不言于表的面具下,再在摸爬滚打的风霜雨雪里,淬炼出一身君子的潇然骨与血。
泪落下来成了冰凉的琥珀,心里面是僵死的虫。
未曾谋求功名利禄,圮绝奢求风月相关,时刻做好了以身殉道准备的,只是一个挣扎在忠诚与仇恨间的灰色地带里,那个有着太多身不由己的钱昭。
“在我所知道的那个故事里,柴明的平安扣现在已经跟其他兄弟们的放在了一起。”
顺着他拉着自己的力道从地上站了起来,余清苒虽然已经站稳了身子,却并未挣脱钱昭拉着自己的那只手。
相反的,她微微施了些力,纤细的手指便自钱昭毫无防备的指间穿过,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一起。
十指相扣。
掌心相贴。
“你的意思是……”钱昭下意识地将她的手抓得紧了些,细看时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柴明他……”
“对,他很可能还活着。”
缓步上前将身子不住颤抖着的人抱在了怀中,余清苒轻抚着他的后背,不知怎的竟也紧跟着哽咽了起来。
有人说,医生须得要极强的共情能力,才能对患者的伤痛感同身受;
也有人说,医学生的第一课不是如何拿稳手中的手术刀,而是摒弃太多的同情与怜悯。
她不是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个怎样的时代,也不是不知道他究竟是个怎样倔强的性子,就算没有这个拥抱,历经风雨的天道都尉也从来不是会一味将自己沉湎在伤感与迷惘中的人。
可她终究不想要他一个人就这样孤零零地待着,不想要他像过往那样分担了所有人的悲与苦,却连一声难过都不肯道出。
不止是因着那份朋友间惺惺相惜的情谊,因着种种相互扶持与依靠的过往,或许还有不知不觉间早已悄然萌芽的心动。
“这儿除了我以外没有别人,所以……”她故作轻松地说着,一滴泪却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如果真的那么难过的话,就借给你一个肩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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