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与封天翔并没有多少共同语言,此刻与他并肩走着,却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他虽然不过多言语,白芷却能从他身上感受出淡淡的寂寥。
封天翔走着时不时回头看看白芷,他迁就着白芷的步伐,走得很慢很慢。走着走着,封天翔觉得空气太过安静,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芷也是显而易见地感受到了这种尴尬的氛围,主动打破了沉默,“阿谷就快满周岁了,丹宁有一种习俗,要家中长辈为孩子行开荤礼,父亲不在,白芷想请姐姐和姐夫为阿谷开荤,姐夫可愿帮帮忙?”
面对突如其来的邀请,封天翔显得喜悦且局促,他声音有些犹疑,“好……好是好,但我从未见过开荤礼,怕误了事。”
“额,那南蛮是如何给孩子办周岁宴的?”白芷顺着问了下去,一路上总得找些聊的。
封天翔明显被南蛮二字给刺了一下,有一瞬凝滞,他回忆了一下,“各地风俗不一,记不太清了,但在南蛮,每个地方都有被称为勇士的人,孩子刚过百日,母亲便会请当地的勇士给孩子的耳垂刺青,代表着接受勇士的祝福,称为一个勇敢的人。”
“那要如何成为勇士呢?”白芷问道。
“为村子赶走山兽,猎杀害人的巨蟒,有许多事都可以让人成为勇士,只要得到人们的感谢,他们就会把人高高举起,高喊他们的名字,然后请德高望重的人为他刺青,有了这刺青,便可算作勇士。”
“我瞧古姐夫身上有雄狮刺青,你也是勇士?第一次是如何得来的?”白芷显得又有些好奇。
一路上,他常与卓遥较量,两人打开心了,便赤膊去河里洗澡,封天翔身上的刺青可不少,除了背上的雄狮,手臂,小腿,耳垂,胸前,都有着许多各不相同的刺青,张扬又醒目。
封天翔的神情放松下来了,眉眼带着一丝骄傲,“第一次是在山里偶遇了一位老阿奶,她干活跌倒摔了头,血流不止,我当时背着她跑了十几里路把她送到了市集,路上没有歇一次,救了她的命。”
“后来她头治好了,就将这事说给周遭人听,当地的勇士就找到了我家里,说是要给我刺青,从那时起,我拥有了我作为勇士的第一个刺青。”他说着挽起袖口,给白芷看了看他小臂上的刺青。
是一只禽类,像是老鹰,又不完全像,白芷好奇问道,“这是什么鸟类,为什么要刻鸟呢?”
“这是大雀,跑得很快,那老阿奶说,在我背上就像骑了一只大雀,所以才给我刺上大雀的。”
大雀就是鸵鸟,白芷明白了这些刺青的含义,又忍不住追问下去,“那你背后的狮子又是什么原因刻下的呢?”
封天翔神色凝重起来,“那年我父母当年反叛失败后,我被卓老将军救了性命,但我知道父母还有许多部下被困,于是求卓老将军给我了二十人手,我带着这二十个人,冲入地牢,解救了那些追随我父母的人,他们说,那时的我,像一头雄狮。”
“那时你多大啊?”
“十四。”封天翔说着,苦笑一声,“明明都已叛离南蛮,却还信仰南蛮的旧风俗,说出来有些可悲。”
白芷一怔,她从这话中听出了一种被桎梏的无力感,明明是个年仅十四就扛起担子的少年英雄。
她摇头,“风俗可不属于政客,古往今来,人们信仰的都是有勇气有能力的人,这样的风俗属于百姓,跟什么样的人当政没有关系。如此良善的风俗没有人保护,是当政的人有问题。”
这话白芷说了就过了,她也不知道封天翔听进去没,二人就到达了比武擂台。
比武的人很多,却不见几个头头,卓翎卓遥不必说了,梅伯阳与梅公那些义子也都没来,来的可能是孙辈,副将之类的人。
封天翔有些失望,“我以为梅伯阳会来,好歹也能揍上他一拳,他们这样的人,根本不屑与我们比武吧?”
“听说梅家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白芷附和道。
“可翎儿也不愿意来。”封天翔忽的就吐出这么一句话。
白芷大惊,她说错话了,听他的意思是,卓翎也瞧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