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自知失态,摆了摆手坐下了,神情恍惚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我从药箱里取了银针别住衣服上的裂口,倔强地宛如一朵风中飘摇的小白花,拜了一礼:「……草民准备了一首曲子,虽然出了这种变故……但草民还是想献给各位大人……还望陛下准许。」
我小心翼翼、谨小慎微的样子和刚刚飞扬跋扈的白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皇上眼神复杂地同意了。
一曲《春梦醒》结束,我行了个礼施施然地坐回了座位。
无数探究的目光朝我看来,其中最有压迫感的莫过于坐在旁边的皇上和刚刚出声训斥白芨的太皇太后。
我母亲虽然身份不高,却是从小养在太皇太后膝下的,和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
那时我年幼,却也总是记得那时候常常在耳边听到的歌谣。
在我与母亲走失后,皇上找到了失魂落魄、寻找孩子的皇后。为了稳定大局,皇上与皇后虽然不忍骨肉分离之痛,还是一队车驾匆匆返回了京中。
皇上下令寻找皇子不说,还常常微服私访,只为找回丢失的孩子,甚至力排众议,太子之位只能留给先皇后那个走失的孩子来做——
自那之后,我母亲的精神每况愈下,每每派人出去找我,却都是无功而返,没几年便病逝了。
他们不知道我是否还能记得小时候的种种,只记得孩子的手臂上有一个弯月胎记,母亲或许死都想不到会有人钻这个空子顶替我的人生。
但好在,我重生了。
这首母亲亲口教给我、我改编过的《春梦醒》当然是我特意给我的“祖母”准备的见面礼。
太皇太后看到我的脸和打扮后霎时一愣,原本淡然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他忍不住道:「沁儿……?」
他起身,想要细细打量我一番。
我低眉顺眼地回道:「回太皇太后的话,草民叫边琼。」
太皇太后喃喃道:「琼……是了,沁儿最喜欢这个字了……」
皇上神情复杂,但还是不敢相信竟然有这么荒谬的事情,他看向太皇太后,道:「母亲,芨儿已经和我滴血认亲过了。」
他还心存怀疑,没有把胎记的事情告诉太皇太后。
——胎记的事情,只有他知道。
说来好笑,白芨的胎记还是我耐不住他的软磨硬泡,亲手给刻上的。
不过,正品和赝品的区别还是很大的。
实在不行,大不了就把他手臂上的肉一层层刮下来……就像他曾经对我做过的那样。
——为了不被拆穿假太子的身份,前世他亲手把我的胎记一刀刀刮了下来。
剥肤之痛,我必百倍偿还。
至于滴血验亲的事……虽然我还没想明白其中关窍,但我确信这里面一定大有猫腻。
我佯装不知情,问:「皇上?」
皇上叹了口气:「罢了,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