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的走廊空旷回音,仿佛在一遍遍质问着楚秋夏看见了什么。他面露茫然,再次认真地看向那道陈旧的铁门。
看着看着,这门忽然熟悉起来原来是舅舅家老房子楼下的防盗门。
在楚秋夏记忆里,舅舅家的条件起初并不太好,一家人住在郊区,房子也破破烂烂,家里到处都是修修补补的痕迹。
旧物最鲜明的特色往往是气味,他至今记得楼道里散不去的陈旧味道,仿佛是几十年的柴米油盐腌进钢筋混凝土,在水泥砖瓦上强行烙印下的人间烟火气,闻着如同一锅呛鼻子的残羹冷炙。
小楚秋夏一厢情愿认定那是家味,其他人却不认同。
舅妈说那叫老娘要不是跟了你至于住这种地方,舅舅认为是嫌脏你怎么不勤快点,妹妹则觉得既然大家都不喜欢,我们也搬去有喷泉的小区呀。
楚秋夏一步步走到熟悉的大门前,扳开没挂锁的金属门扣,向上提着推了一下大门,活动着推过变形的滑轨,完全打开门。
门后是逼仄的楼道,两侧贴着密密麻麻的小gg,开锁通下水,修暖气换暖气片,还有收破烂的。
他抬腿要上楼,忽然后脖颈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一剎那,陈旧的气味消散殆尽,机房嗡鸣重新响起,还有人在他耳边喊:楚秋夏,醒醒!
楚秋夏眼前一黑,不得不闭眼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时,周围又是通往机房的办公楼道。
前边也没有什么铁门,只有一间挂着值班室牌子的门岗,房间的窗口竖着几道金属护栏;再往前,又是一道面部识别感应门,视线透过玻璃门,能看到室内的一排排机箱闪烁着灯光。
贺总喊的声音太大,打瞌睡的看门阿姨被吵醒过来,正打着呵欠靠在门口,啧啧叹气:年轻人哟,站着也能睡着,少熬点夜啊。
楚秋夏面露茫然。
怎么忽然共情了?贺凌风搂着他的腰,眉头微蹙地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楚秋夏的眉心,不用你回答,先别说话休息一下。
楚秋夏摇了摇头,越是清醒,他就越是脸色凝重:贺凌风。
贺凌风回答:我在。
这一次,楚秋夏说,我怀疑我自己。
记忆顺着时间各归各位,那段住在老房子的时光已然蒙尘,不再鲜活,现在回想来看,却也历历在目。
那时楚秋夏刚刚被收养,和舅舅一家一块挤在老旧居民区中,天天都能听见舅妈和舅舅为了住宅而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