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已经被气得快要喘不过气,魏姝却依然没有停下来:“你是听过我的风流名声的,神京的才子,大多都与我相熟,还有不少人曾受过我的恩惠,求他们为我作几首词曲,写几篇文章,他们必然不会推辞,有他们的名声才华加持,这些词曲文章,必然能百代千代地流传下去。”
魏姝嘲讽道:“能和靖西侯一起流传千古,对你来说,也是一种福气吧。就是不知道,到了地下,靖西侯会不会感激你?”
“我杀了你!”如夫人再也忍不住,抬手就要给魏姝耳光。
魏姝早有防备,提前钳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把自己另一只手里的酒杯,强硬地塞进如夫人手中:“我说到做到,喝了它,你就有可能和靖西侯合葬,不喝,荒坟孤冢遗臭万年就是你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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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姝离开如夫人房间的时候,恰好撞见一个婢女,因为听到动静,不放心过来查看,魏姝拦下对方道:“如夫人这会儿不想要任何人打扰,连我都被赶了出来,你也回去吧,顺便交代其他人,等到天亮再来伺候。”
自从靖西侯过世,如夫人时常情绪不稳,偶尔发起疯来,不但摔打东西,贴身伺候的人也挨过不少打骂。此刻听魏姝这般说,婢女立刻不再多事,又退了回去。
离开如夫人的院子,魏姝没有去看谢兰臣,而是找来谢闵,直接出了府。
毒酒是大夫人准备的。大夫人要对付谢兰臣,不会只想要他的命。
天亮之后,那个亲眼看见谢兰臣“弑父”的证人,很有可能便会出现在众人面前,指认谢兰臣的罪名,只有谢兰臣身败名裂,大夫人才能更好地为谢子期谋算,而不是父死子继,凭白把西北的基业,便宜了自己和昭儿母子俩。
魏姝必须要赶在天亮之前,先解决掉那名证人。
大夫人带对方来见如夫人的时候,尤丹恰好见过对方,此刻要找人倒不难……
雍州城南的一处宅院里。
杜仲熟睡中,忽被砰砰几声重响惊醒,才刚警觉地从**坐起,下一瞬,寝室的房门便被人从外撞开,一队人忽然闯了进来。
杜仲十几岁开始参军,至今从未懈怠过武艺,见状提起一旁墙上挂着的刀就要隔档。可来人明显也是练家子,身手过人,并且配合默契,没几招,杜仲便被缴械,制服在地。
屋内的烛火亮起。
杜仲被押在地上,看见一双镶着明珠的绣鞋,缓缓朝自己走进,他努力扬起头,顺着华丽的裙摆往上望去,顿时惊讶道:“崇宁公主!”
“公主这是要做什么?”杜仲刚问出口,便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哭嚎,接着就见自己的老父被人绑着押了进来。
“爹!”杜仲朝父亲的方向奋力挣了几下,却挣脱不得,不由怒视魏姝,再次质问道:“公主大半夜突然带人闯进我家中,到底想做什么!”
魏姝道:“这要先问你最近都做过什么?”
杜仲第一眼看见魏姝便有所猜测,这会儿听魏姝如此说,更加确信,魏姝是为自己指证嘉王的事而来。
“公主是要杀我灭口,还是要用我爹,威胁我改口?”
“当然是后者,”魏姝在屋内挑了张椅子坐下,说道,“这时候杀了你,死无对证,不是反而更让人怀疑吗?”
一旁的杜父早已年近花甲,闻言颤颤巍巍地说道:“我儿不用顾忌我,我已经活到这把年纪,死也无憾了。”
杜仲脸上闪过阵阵纠结犹疑,最终红着眼道:“自古忠孝难两全,请父亲恕儿子不孝,待揭露过嘉王,儿子愿一死,再为父亲尽孝。”
杜父忍不住哭道:“什么死不死的?我要你好好活着,这才是孝敬我。”
“真是父子情深啊!”魏姝嗤笑着看向杜仲,“你此刻,和嘉王能救靖西侯却没救又有什么区别?他是‘弑父’,你不也一样?”
杜仲义正言辞道:“我不救我父亲,是因为我要替靖西侯伸冤,为的是君臣主仆之义,而嘉王不救靖西侯,却是因为他贪生怕死!”
“你是为了大义,嘉王又怎么不是?”魏姝道,“靖西侯掌管西北时,契丹人敢随意入关,搜刮百姓,甚至一度深入到雍州城附近,连靖西侯自己的小儿子都被契丹人掳走。若没有嘉王,这些年来,边境百姓哪儿来的安居?雍州城又哪里来的富饶?嘉王当时要救靖西侯,就必须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你扪心自问,靖西侯和嘉王,到底谁活着对西北才更好?
“你说你揭发嘉王,是要全君臣主仆之义,那嘉王为了整个西北的安定,为了万万百姓不再受外族侵扰,甘愿担负不孝之名活下来,这又是多大的义?你怎么有脸说自己比嘉王高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