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儿怔怔看他,前所未有的惧意袭上心头,止不住发抖。
那人却只对他笑笑:“想不想和我走?”
于是乞儿稀里糊涂随他归了家。
一座他曾经只敢遥遥眺望的宅邸。
府上除了他,还有三个年岁不一的孩子,甫一见面,便围着他叽叽喳喳。
小个子女孩叫莫含青,比他年岁更小,怯生生不爱讲话,怀里抱着本书。
个头很高的半大少年叫谢允之,见他时满面带笑,递来一颗他没吃过的饴糖。
秦酒酒沉默寡言,面色苍白,小大人似的,端量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去拿药膏。
“我名崔言明。”
把几个孩子逐一介绍给他,崔言明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乞儿说不出话。
彼时他仅有五岁,没有来路,没有名姓,连自己是谁,都是个模糊不清的问题。
得知他没有名字,只记得含混的姓,
崔言明耐心询问,可有中意的字。
乞儿无言良久。
他没真正拥有过什么,也没真正喜欢过什么。
他向往繁华的街市,仅仅缘于用以裹腹的食物;闲来仰望天边的月亮,只因唯有月色与他做伴。
包子,月亮,饴糖。
最终定格在心头的,是那把明晃晃的刀。
恍惚间,聂斩伸手,指向崔言明腰间的长刀:“这个。”
“这个?”
青年一怔,展颜笑道:“喜欢刀……聂刀?不好不好,太直白,不好听。”
这是个高挑瘦削的年轻人,面如冠玉,文质彬彬。
偏生拿起刀时,周身透出锐不可当的凛冽之意,叫人不敢忽视。
思忖片刻,崔言明笑着对他说:“取‘斩’字如何?愿你心怀善念,斩尽天下奸邪。”
聂斩的名字就这样定下来,与另外三个孩子生活在崔言明的宅邸里。
崔叔早出晚归,偶尔浑身是血,由谢允之为他疗伤。
莫含青告诉他,崔叔正是名震江南、屡除奸邪的斩心刀。
除此之外,他亦是清风峻节、官清法正的越州刺史,在越州家喻户晓,颇得百姓尊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