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作很轻,像猫爪在挠痒痒,让江白砚莫名觉得好笑。
伤口在他身上,疼的是他,施黛这样紧张做什么?
“我开始剜了啊。”
施黛尾音发颤,努力控制右手的力道,用刀尖剔开一块乌黑的、浸着毒的肉:“要是太疼,你告诉我。”
江白砚:“嗯。”
还不够。
她可以再深些。
瞧见他侧颈的青筋,施黛试探性小声:“你想和我说说话吗?听说特别疼的时候,说话转移注意力,可以不那么难受。”
江白砚实乃狠人。
从头到尾,她居然连一声闷哼都没听见。
哪有人这么能忍的?他的伤口鲜血淋漓,连她这个外人看了,都觉得幻痛难忍。
江白砚低低回应:“施小姐想说什么?”
“这次多亏江公子,我们才能这么快进入别庄。”
施黛道:“但是……以后不用任何事都一个人去扛。我们是队友,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要一起行动、一起承受的。”
刀锋刮过他伤口的污血,剔去又一块发黑的皮肉。
疼痛如印刻于骨髓之中的小蛇,逐渐收紧,啃噬血肉。江白砚脊背轻颤,嘴角却扬起微不可察的弧度。
能否再疼一些?
“还有……待我们回施府,一定好好犒劳江公子。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吗?”
施黛只当他太疼,语气更加轻柔,像在哄:“长安城有很多好吃的。城北的烤鸭、东市的古楼子、各式各样的点心……你若喜欢,我都能带你去吃。”
很奇怪。
往日疼得狠了,江白砚只觉心中空茫,像是难以填补的无底洞。今夜听见她的声音,好似石上清泉潺潺淌过耳边,竟让他安定稍许。
江白砚想不出原因。
正困惑着,后肩的刺痛猛然加剧——
施黛用了点力,一鼓作气,将那块被剧毒染黑的血肉全部挖出。
带来过电般的战栗。
眼尾倏然漫开薄红,江白砚咬紧下唇,品尝到一缕属于自己的血气。
还没来得及回神,一块锦帕覆上血口,隔着软绵绵的布料,施黛开始为他擦拭血迹。
……要命。总算结束了。
掌心全是冷汗,施黛如释重负。
她明明是动手的那个,却从头到尾紧张得很,万幸保持着冷静,没手腕一抖,让江白砚伤得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