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一批拿给布商的绢帕,卖得极好,萧蕙娘去完瓦市回来,当天高兴得都没合过嘴。
侯小安一听是同挣银子有关的事,当即也不敢再同温瑜碎碎念了,忙说:“那你慢慢想,我不吵你了。”
他把自己整个人瘫在萧厉夜里睡的那张躺椅上,但因躺得不是很舒服,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最后忍不住嘀咕:“二哥晚上是怎么在这里睡的啊,硬得怪硌人的……”
温瑜闻言,下针的手不由一顿。
她也不知那人是怎么在这躺椅上睡的。
萧蕙娘让木匠打的矮榻,要年后才能送来。
那地痞这期间若是回家,依然只能睡这躺椅。
他那日见她把饭煮成了那样,言辞刻薄了些。温瑜心中尴尬,平日里便有意避开他,已几日没同他说过话了。
但平心而论,他倒也从未真正在食宿上薄过她。
温瑜思及此处,再回想自己当时羞窘之下,扬言偿还衣食用度的话,便生起些许羞愧。
萧蕙娘一开始心软收留她,本是行善之举,那地痞待她虽算不上和善,却也从未为难过她,甚至至今都还让出房间睡着躺椅。
她却大言不惭地将母子的这份善心说得跟一笔交易似的。
温瑜越想,心中的愧意便越重,她稍作思量,问:“小安,你还有别的弟兄么?”
侯小安一愣,问:“怎了?”
温瑜道:“卖绣帕的银子,大娘硬塞给了我一些,我瞧着你二哥夜里在这里歇,盖的褥子也薄,想再给他买一床厚些的褥子,只是我得赶绣这扇面,抽不出空自己去买了……”
侯小安一听就乐了,道:“哪还用别的兄弟,我去买不就成了!”
温瑜有些迟疑:“你身上的伤……”
侯小安赶紧用力拍了拍自己胸膛:“我是要跟着二哥做大事的,一点小伤早好了,二哥把我押这儿来,是不想我跟着去收账,哪能出门跑个腿儿都不成了!”
萧蕙娘在厨房忙活,没听见二人前边的谈话,此刻过来拿东西,闻此便笑道:“阿鱼你要买什么东西,就让小安去吧,他皮猴儿一个,被圈在这里一上午,早坐不住了。”
侯小安赶紧点头:“就是就是!”
温瑜莞尔,取了钱递给他:“那便有劳小安了,剩下的钱,你再替我买一盒胭脂,不用多好,挑最便宜的买就行。”
侯小安“啊”了一声,视线落在温瑜带着的面纱上,她鼻梁以下的容貌都被遮了个严严实实,只余一双秋水清月似的眸噙了些许浅笑看人。
侯小安脸倏地红了,忙磕磕绊绊应了声好。
心说阿鱼姐若不是脸上那些疹子,当也是极好看的才对,但即便有疹子,想用胭脂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
他拿着一串钱,几步蹦下台阶便往外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