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世界末日
“作为防卫军代言人,作为不称职的科学家,作为普通的人类,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们,‘缺憾’离我们不远了,灾星今夜就与我们见面,不是按照先前计算的那样从地月之间穿过,而是偏离了轨道……它会直接撞向月球,是的,是与我们的卫星相撞,它疯了,它是个名副其实的疯子。我很抱歉,防卫军已经接受了动用核武器的批准,就在今天,全世界的核武器都将用来对付灾星,他们也疯了,他们都是疯子。我很愧疚,现在才将这些被封锁的绝密消息传达给你们,在接下去的几分钟里,我会以反人类罪被逮捕并判处死刑,如果你们还有知情的权利,即使在电磁干扰的情况下,如果你们手中的无线电还收得到这份微弱信号的话,请安静地向上帝祈祷吧……”
太阳升起的时候像往常那样照亮了世界,宁静的空城里只能听到一段匪夷所思的电波,无论它是不是遗嘱,风波之后定会成为全球媒体炒作的焦点,只怕这不是危言耸听,假若今天看到的是最后的太阳,就不会再有明天的新闻,那么一切到此为止了。
樱坐在湖边,吹着珍贵的暖风,在垂柳的荫蔽下享受夏日阳光,轻松地便睡着了,朦胧中被晒得暖暖的,头发的香味都增添了许多,肢体仿佛在烘焙之中失去了感觉,懒洋洋的好舒适,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懒散反而很有精神,不晓得这样灿烂的阳光、晴朗的天气还能持续多久,她甘愿在这里度过她的每一寸光阴。
究竟天堂应该是什么样子,现在似乎有了答案。像这样安心地沐浴暖风阳光,能让心灵瞬间沉醉别无所求的一方净土,这就是天堂。
暖风持续了没多久,景物朦胧开始降温,淡雾逐渐笼罩了宁静的城市,阳光依旧,从退却的温度下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分不清建筑物的界限,看不到路的边缘,视野仿佛无限宽广无限延伸,站在荒凉的大街,无头无尾,令人心无方向。
“唯月,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我快要发疯了,你知道吗,告诉我你在哪里,就算是地狱,我也要找到你,我要带你离开,你一定很想回头对不对……”
一把折扇拂开迷雾,白衣、白扇在轻妙的雾景里若隐若现,迷途者敞开心扉抒发愁绪,言语轻如雾却胜似呐喊,今天为自己错失的女人懊悔,无疑是此生最后的缺憾。萧寒月仰对天空痛饮一口酒,无奈叹息,他擦干嘴角,不禁又会心微笑,真是苍天有眼,在这种杳无人烟、濒临崩溃的世界尽头,竟然还留下了一位温柔贤淑的女子陪在他身边,莫非是他的造化。如月就像被人间遗失的景致,她穿着碧绿的裙子,音容举步在一片混沌之中突现着生命的气息,她简直就是萧寒月的精神支柱。
“寒月,你快看,有人!”
绿裙轻飘飘地舞动着,被如月近乎兴奋地推了一下,酒洒得全身都是,萧寒月似乎清醒了。女人的直觉总是最敏锐的,对面果然走来了一个人,大约在百米之外,确切地说是在跑,慌慌张张奔来的人影就像莫名出现的希望,令萧寒月的大脑瞬间紧张而又瞬间麻木。
雾色之中渐显清晰,出现了一个相貌不凡的姑娘,却不是唯月。她穿得很严实,看得出是特制的防寒服,从她未曾歇气的状况和焦虑的神情判断,她一定是从某处避难所强行逃出来的,看她俊秀细嫩的脸、淳朴的眼神,戴着一副斯文眼镜,根本不像那种毫无法纪甚至不知死活的疯女人,她究竟遇上了多大的急事,明知是灾难之日也要在外面乱跑呢。
“你们……这……怎么还有人呢,快,快点去附近的避难所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出逃者,都累得喘气直不起腰了,却还是个热心肠。与其说是热心,不如说是责任心,她是认真的,从她焦急的汗水和恳切的语气里流露着一个善良女人的心态。说起来,在这轻吼一声都听见回音的空城街巷,碰见个人真是太稀罕了,即使在平时拥挤的百万人潮中相遇也算是缘分,更不用说现在。
“先别问我们了,你呢,一个人要去哪里啊?”
“我……”
如月反问过去,便见那姑娘惶惶不安起来,她娇弱的表情很明显,她是在牵心别人。萧寒月盖上酒壶摇开扇子,打量着女人的模样,无意中发觉这并不是张陌生面孔,不禁叹笑致意。
“这位小姐,你忘了,我们认识,在公园的酒会上见过面。”
听萧寒月这么一说,如月也似乎觉得有印象。这姑娘面善得很,就算没见过也会有似曾相识的好感,像她这样柔弱本分的女人,到底是什么麻烦迫使她在这种时候孤身犯难?她的朋友呢?她一定是自己做出了危险的决定,而且是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
“哦,是吗……我,我是一名孤儿院的教师,我叫做小伊。不瞒你们,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和孩子们都被安顿在市区地下的一座防空洞里,虽然不能保证绝对安全,但那是唯一的办法了,可是水先生不肯,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一定要去说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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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先生?”
“嗯。水先生帮助我处理完孤儿院的转移工作,到现在还没有离开,他一个人还留在天使儿童福利院。”
“你是说天使……福利院?”
想不到这颇有心劲和胆量的姑娘竟是一位教师,不难猜想她尽职尽责的程度,而且能够从守卫严密的避难设施安全逃离确实很不简单,不过她口中所指的水先生又是谁呢,值得她冒死相见的脱离救援体系的人物,恐怕不是寻常逻辑所能推断的了。然而,简短的对话却使得如月显得有些异常,仿佛触及了她的心事,让她抑制不住沉思了起来。
“怎么了,如月。”
一个令如月浮想联翩的名字让萧寒月产生了疑惑,自从两人踏出公园,这是他们所听到的唯一含有地名的信息。孤儿院,确是个既有陌生之感又有切肤之痛的地方,萧寒月念念不忘有关如月提到的孤儿院中的唯月的童年,也许对唯月而言,那是一块拯救过她的家园,同时也是一座禁锢过她的牢笼,从她脱离照顾与管制的那天起,她就极端地崇尚独立、崇拜自由,为了找回失落的温情而变得自私,甚至不择手段地抢占幸福。
“寒月,我对你说过,我和唯月小时侯一起在孤儿院生活,以后就再也没回去。听说那家孤儿院经营不善,后来被私人买下一直维持到了现在,更名之后就叫做天使儿童福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