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惠卿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医生给她做检查时,说:“宝宝眼睛很大呢,和妈妈一样。”
护士在旁边搭着话:“肯定和妈妈一样漂亮。”
杨惠卿不吱声,笑着看季青林。他的欣喜溢于言表,要不是有人在,估计他都会跳起来。
从那天开始,家里就源源不断地有女孩的东西送进来。
季霖粟整天笑得合不拢嘴,待在宝宝房里指挥人把这个放那儿,把那个放这儿。
杨惠卿和季青林什么都没买,宝宝从出生到五岁的东西已经被大家买齐全了。杨仝和聂帧打赌,非说是个男孩儿,买了好多小汽车送过来。
季霖粟气得要把他俩连着小汽车一起扔出去。
季望舒赶在一月份出生,她出生那天正好是腊八节,天气晴好。
季母请了人来看。那大师捋着胡子远远地瞧了一眼,就笑着道:“您家的孩子本来就是富贵窝里出来的,这个姑娘腊八出生,更是一生安乐、出外逢贵、富贵荣华的命啊。”
季青林本不信这些东西,也被说得开心,又多封了个红包给他。本来一家子都在猜测季望舒是年底还是明年年初出生,谁也没想到,她早半个月就出来了。
季霖粟不敢抱那小不点儿,只坐在轮椅上,扒着婴儿床的栏杆目不转睛地瞧着,半晌才喃喃道:“丫头早出来是疼我老头子呢。”
季青林听了这话心酸,转过头去握着杨惠卿的手。
入冬以来,季霖粟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九月时,聂家爷爷去世,他还哭了一场,身体彻底垮了,生日也没让人给他操办。
杨惠卿之前也怕爷爷撑不过去,怀孕八个月的时候就开始每天绕着光园十几二十圈地走。
她的肚子大了,小腿和脚都浮肿起来,季青林心疼她,不让她多走,杨惠卿却坚持,不敢把隐隐的担忧说出来。
也许是母女连心,季望舒真的在年前与大家见面了。
季望舒刚学会爬行不久,季老爷子就去世了。他走之前把杨惠卿叫到跟前,一脸狡黠地说:“你可是刚出生就被我定下来的孙媳妇。”
杨惠卿心疼季青林,一直陪在他身边,两人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杨惠卿也不知道,季青林是在看院子里的树还是远处的天色,但她也生出一种奇妙的平静感。许久,在太阳落下之前,季青林牵起她的手,道:“你要陪我到老。”
这晚,杨惠卿做了一个梦。她曾透过窗子远远瞧见的男孩,在月色大亮的晚上敲她的窗户。声音不大,她辨别了好久才确认是有人敲窗户。
她慢吞吞地掀开被子下床,站在窗帘前,寂静的夜里,她的心跳声异常清晰,她悄悄捂住心口。
来人并不着急,过了好一阵儿才又抬手轻轻敲击窗户。
杨惠卿终于拉开窗帘,她看见他坐在窗台上,转过头来冲她笑。
他可真是胆大,离树枝半米远的窗台,他是怎么过来的?
杨惠卿打开窗户,惊讶于自己对他并不陌生,问道:“你是怎么爬过来的?”
他向她伸出手,似乎和她是旧友般熟稔,问她:“出来看月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