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才放开她,杨惠卿眼睛湿湿的,看着他道:“以后不要吵醒我啦!”语气凶巴巴的。
季青林只闷笑一声,把头埋在她身上:“你对别人也这么说话吗?”
杨惠卿推开他,把自己完全裹进被子里。
“你快去刷牙,一大早,莫名其妙的。”
她在被子里无声地吸了吸鼻子:好委屈,好没用,她怎么只是被亲亲就想哭了?
她不是没察觉到他最近话越来越少,对着她也基本没表情。听惠希说起最近招标的事,她只当他是被公事烦扰。她也就装作不觉,照常对他,在曲老太太奇怪的眼神下演独角戏。
他没反应,她便故作刁蛮:“喂,你听我讲话了没?”
昨晚,她到半夜都没睡着,连最坏的打算都想到了。他今早怎么突然这样啊?这男人着实太坏了!
曲老太太准备着早饭,看到杨惠卿陪着季青林一起下来,眯了眯眼。
杨惠卿抱着男人的手臂一蹦一跳地走下楼梯,季青林极其耐心地配合她的脚步,时不时搂她一下防止她摔倒。
她笑得不谙世事,仰着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季青林简单地吃了早饭,杨惠卿抱着牛奶杯坐在他的对面,腿摇晃着,拖鞋都被踢远了。
他好脾气地去捡了拖鞋给她穿上,杨惠卿就着他扶着自己的胳膊起身。她一副不好意思但毫不知错的样子,就差在额头上写上“恃宠而骄”几个字了。
小夫妻携着手走到门口,季青林停下,亲了亲她的额头,说:“走了。”
杨惠卿踮脚去搂他的脖子,轻轻地晃着,小声道:“晚上早点儿回来。”
他有些为难,把人搂紧后,见曲奶奶和阿姨都站得远,才说:“最近忙,过几天补偿你。”
杨惠卿推开他,道:“快走吧!”
她羞得脖颈都红了:谁是那个意思了!
季青林走后,曲老太太凑上来,谄媚地道:“是和好了?”
杨惠卿有些生气:她这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什么话都敢说?
她冷漠地看向曲老太太,道:“什么和好了?我们又没吵架。”说完,她头也不回地上去补觉了,老太太看着她穿着睡裙衣衫不整的样子,撇了撇嘴。
季青林这几天心烦意乱,却也不完全是那张照片的缘故。公司最新的一个环保项目,招标本来十拿十稳,却在紧要关头出了问题。
他猜想是赵天泽使的绊子。
虽然知道赵恩宇理亏,但自家宝贝儿子被废了右手的事,赵天泽怎么可能就这样不痛不痒地任其过去?
季青林即便不去层皮,也要出点儿血。
季家早在各家疯狂扩张的时候就退了,兢兢业业二三十年才有了现在独树一帜的强大。季老又还康健。除非赵天泽亲自动手,不然谁敢来动季家嘴边的饼?
那天和赵恩宇一起的又都是近几年城里的新贵,脚早就迈不进他们的圈子里,只靠着巴结这些大家庭在商场上捞点儿油水。那些儿子被打了的人家不敢明着得罪季青林,但有赵家在前面开枪,他们能躲在后面远远地扔几个石子也算是出了口气,顺带着将赵家的大腿抱得更紧。
情况确实棘手。
这个项目要是拿不下来,季氏就吃不到环保的第一口蛋糕了,后面季氏再想入场的话,恐怕就只能捞点儿漂浮的油星了。
季青林又是个争先的人,虽然他不做那些霸道垄断的事,可屈居人后、拣别人不要的,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开了一天的会,季青林把烟按在快满的烟灰缸里,拨出去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