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倏而回神,眉眼冷峻,这才看了眼元勘和满庭,随手接过瓜子,席地而坐。
看起来对元勘的安排并无异议。
玄衣都这样了,程祈年这种不擅战斗的偃师自然也只能偃旗息鼓,更何况,他的偃傀已经基本上和一堆破烂没区别了。
他长吁短叹,抱着自己的大木箱子,握着一把瓜子,坐在了玄衣旁边。
少顷,程祈年突然开口:“你嗑瓜子都不用去面罩的吗?”
玄衣捏着一颗瓜子,挑眉看过来,显然很是诧异他的多管闲事:“你偃傀都碎成渣了,不用修的吗?”
程祈年:“……”
程祈年闭嘴,抱紧自己和自己的大箱子,望着面前的沉黑树桩发呆。半晌,他干脆掏出了一个有些卷边的破本子,摸了一根炭笔,埋头开始在上面涂涂画画。
炭笔的笔尖与纸面摩挲出一片绵延不绝的沙沙声。
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像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凝辛夷环顾四周。
毫无疑问,这里还是白沙堤。
她像是历经了这许多劫难,耗尽甚至透支了所有的三清之气,然后又回到了不知所谓的原点。
凝辛夷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倏而出现在这里,虽然谢晏兮给她渡了一波三清之气,但她自观片刻,确定自己极难再次出手。
草花婆婆确实已经当着她的面灰飞烟灭,断没有再留下一个后手,将她拖入其中的道理。
她将自己的身形隐匿在更深的黑夜中,一瞬不瞬地夜色之中的白沙堤,心头思绪急转。
如果不是草花婆婆,是谁?
她想到了千嶂幻境散去的时候,草花婆婆最后的那一声提醒。
——“鬼咒师姑娘,不要太相信你身边的这些人,要小心。”
是因为当时草花婆婆就已经看出了什么吗?
所以,究竟是谁做了手脚?
又有什么目的?
她在这里,其他人呢?有没有一起被卷入这里?
能用的三清之气实在有限,得省着用。凝辛夷只堪堪布了自己周遭数尺,确信无人,再摸出了存在三千婆娑铃中镌刻了密纹的一只金钗。
那是她作为新嫁娘时,满头珠翠上取下来的那三只金钗中的一只。
她甚至仔细多摸了一下,确信金钗如今只剩两只,自己此前在白沙堤经历的一切,绝非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