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岁岁艰难地往上攀爬,海水已经没过深井的一半高度。
楚时不知道的是,岁岁总是趁自己抬头看上方的时候偷偷瞄他胳膊上结实的肌肉,然后在他低头查看水势的时候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你早上说……脚疼,现在还疼吗?”楚时又问。
“好点了。还得找军医。”岁岁乖乖答道。接着,她忍不住腾出一只手擦他的脸。“你……这儿很脏。”
“有的人还好意思说我脏?”楚时反问,“今天早上我在麻袋里见到她,她整个脸都是黑的。”
岁岁反手打了他一下,不轻不重,居然把楚时打得乐呵呵的。
一记沉重的声响隔着电梯井响起,他们脚下的负五层、负四层、负三层已经完全被海水淹没。
楚时觉得不对劲。
“基地最底层的结构可能在爆炸时被破坏了。阿羽,让飞机爬升高度,马上。”
“把你们带到井口高度如何?”楚羽问。
“可以。”楚时话音刚落,头顶冰冷的海水直接灌了他们一身,云梯斜过来了,猝不及防地,楚时抱着岁岁撞在电梯井的墙壁上。
很快岁岁就意识到,不是云梯斜了,是电梯井支撑不住要在海底坍塌了!
“别怕,阿羽在往上爬升。”楚时低头安慰她,海水顺着他的发沿和鼻尖往下淌。
岁岁也同样满脸是水,头发都粘在一块了。她却觉得,自己才不是只会尖叫的胆小鬼呢,楚时和楚羽都在,有什么可害怕的。
但楚时眼里的岁岁已经被淋成一只落汤鸡了。楚羽驾驶直升机吊着云梯往上升,他们在电梯井倒塌之前探出井口,外头是无尽的黑色大海,四面都望不见陆地,暴风雨将至。
如果在这里失手,会直接被海浪吞噬。
在狂乱的冷风里楚时奋力爬上云梯最后一级,眼看着就要触碰到舱门的轨道,螺旋桨在头顶噪音大作。
他突然低头,在岁岁耳边试探着问了一句。
“如果现在把我当成楚羽,你会说什么?”
岁岁听见了,她想看清楚时的神情,他却抱着自己往机舱里一塞,岁岁被送进颠簸不已的直升机里,楚时伏在她身上,解开了保险扣。他拉上舱门,冷风不再往里直灌,楚羽在驾驶座转头看着他们,指指自己头上的降噪耳机。
她捂着胸口,慢慢把自己抱紧。楚时从补给箱里拿出厚毯子裹住岁岁,好像刚才没说过那句话。
楚羽戴着头盔,岁岁只能看清他的一双眼睛,清明又释然。他的嘴在动,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岁岁,你知道考拉吗?”
岁岁跪坐在机舱地板上,不明所以地等着楚羽继续说下去。
楚羽觉得没劲,因为岁岁没有接腔。
“频危动物,从前生活在南半球,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楚羽说,“可是我在楚时身上发现一只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