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是上午的最后一节,江涣到教室时,前门大开着,看样子已经有人回来过了,或许提前去了小卖部或者食堂。
活动时微微出了些汗,他回座位拿了几张纸巾,擦拭干净后,起身去卫生间洗手。
可人刚到性别标识牌下,还没踏进去,就听到了同班的花斑鼠等人的声音。
他没有听墙角的习惯,其中高频出现的一个人名,却让他不由得停住了脚。
“所以那次真就是祝惊初搞的鬼呗?”
“可不,余老师当天就找了他俩,隔天我们就挨个被叫过去挨批了,不是姓江的就是祝惊初。”
“就是祝惊初!我刚回来的时候跟在余老师后面都听到了,他和别的老师怎么说来着……哦,对!”其中一个模仿小余老师的口吻,复述了遍听来的话,“‘有些事学生不会主动开口,像我们班开学那事儿,要不是班上那小女孩告诉我’什么什么的,你说,除了她还有谁是女的?”
“现在想想还觉得气人!余老师那时还说要请家长,多亏我认错快,不然回家屁股都开花了。”
“……”
江涣垂下眼睑,不用想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件事。
事故发生后,他听多了羞辱和唾骂,那天的事从没想过要寻求老师的帮助,更没想过要什么道歉。
因为他知道,不论事实如何,在真相出来之前,他和爷爷只会是受害人家属宣泄情绪的出口,以及他人茶余饭后跟风的谈资。
但原来,在他不知情的时候,还有人想尽办法,只为替他讨要一个说法。
长长的睫毛掩去他眼底泛起的涟漪,胸腔某处涌起的异样,只有他自己清楚。
花斑鼠听起来很是气愤:“祝惊初也太重色轻友了!姓江的都不搭理她,她还屁颠颠黏着别人,呕。”
另一人出馊主意:“说来说去,都怪她背地里打我们小报告,要不,我们一报还一报,整整她,我看……”
馊主意刚冒了个头,被“砰”一声巨响扼杀在了摇篮里。
江涣踹开男卫生间的门,惊得里面几人立马噤声,齐唰唰看了过去。
他眸光清浅,一一扫过他们,没有只言片语,却散发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强烈压迫感,让人不自觉想要躲闪。
江涣收回视线,拧开入口处的水龙头,洗干净手就离开了。
仿佛只是为了洗个手。
直到脚步声远去,犹如开了静音模式的几个人才醒过神来。
“我的妈,他毛病啊,吓唬谁呢?”
“别说,是怪吓人的,不会是听到我们刚说的话了吧。”
“去去去,别管他,你接着说,怎么整?”
……
午休醒来后,祝惊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喂,”她摇了摇同桌张添禹的胳膊,小声问:“你觉不觉得有点儿奇怪啊?”
张添禹浓眉大眼,不仅长相很讨大人们喜欢,脾气也很讨喜。
这会儿被祝惊初摇走了瞌睡虫,他也不恼,摸了摸后脑勺,没心没肺道:“没有啊,哪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