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遇着心善之人自然好,有阿玉照拂,我也宽心。“
同是以往的路数,褒奖半句作不得数,皇后真正想说的是后面的告诫。
“只不过你初入京城,凡事须得有人提点,万不可麻痹大意,切莫以为入了将军府便高枕无忧。该有的规矩,该学的礼数,不可轻慢。”
方柔心底一沉,皇后话里有话,连带着庭内一众女眷都起了小眼色,俱不清楚这位诰命夫人何时开罪了贵人。
她只得说:“臣女谨遵娘娘教诲。”
方柔已从茶台之后站起身,随即郑重地向皇后行了礼。
皇后面上说的是要她守礼,而方柔心知肚明,苏承茹对她贸然归京一事极为不满。
她近几日果真疏忽了,连日来萧翊毫无作为,京城也是一派祥和,她自认手握圣旨赐婚,这件事情已没有转圜的余地。
直到今日面见苏承茹,得她冷言提醒,方柔将要高飞的心思再次狠狠地被拽落在地。
她一日没有离开京城,一日没有真正嫁作人妇,这一切都还有翻覆的余地。
她面对的是萧翊,是那反手间翻云覆雨的宁王殿下,他若真不在意最好,可他若有心筹谋,所用手段绝非她这些隔靴搔痒的小把戏可应对。
方柔无端端被训了话,席间的气氛便冷了些,皇后虽未再多言,可女眷们彼此间的交谈也少了许多。
苏玉茹给她倒热茶,顺带摸了摸她掌间渐凉的手炉,可方柔心事重重,并没有过多留意。
沉默之中,内官披风戴雪地走到院子里,小声通传:“皇后娘娘,车辇已备好,圣上议事暂缓,请诸位夫人小姐前去听雪楼一同赏雪。”
皇后挥退了内官,领着众人出了院子。
其实两地不过几步之遥,只是雪未停,女眷步行前去必会失仪,方柔与苏玉茹同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二人已落到听雪楼的遮挡下。
苏玉茹甫一落地,身子没停稳,脚下一歪,半个脚踝陷进了积雪之中,她登时倒抽一口冷气,发出了低低的叹息。
宫女忙扶着她坐到一边,绣鞋已全湿了,众人忙开,有人递炉子,有人脱鞋袜,还有人拿着干燥的帕子将苏玉茹的脚裹起来,以免冻伤。
她被人扶到了一间偏房,廊下只留方柔一人。
她静静地望着屋檐外落下的鹅毛大雪,颇有好意地伸手去接,嘴边浮起一抹淡笑。
而此刻,二楼某间暗房内,萧翊透过木纹雕刻的空隙,正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落单的方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