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素想必已经不在了。
沈星大概知道,蒋无涯这是在试探,如果确定什么他就不是射箭了。
她心绪凌乱,遍地血腥冲鼻,她听见身边冯维粗重的呼吸声。
如果不是裴玄素最后的命令,冯维及他身后的一众好手卫兵,已经拔刀杀上去了。
与裴玄素一同赴死。
沈星脸涂得黑黑的,她清晰望见那支离弦的激射而来,她突然抽出一支羽箭,那是她这辈子射的第一支箭,用尽全身力气,射了回去。
……
画面倏地旋转,她的箭被破开两半,蒋无涯百步穿杨,箭射来势不减,激射而至,被冯维倏地抽刀打落。
但那支箭一度逼到她的面前。
箭尖闪烁寒光,直射她的眼睛,下一瞬要穿颅而过。
沈星忽惊醒过来了。
滴滴答答的秋雨,打在瓦檐宫巷,黑夜里,凉风穿过窗牖,半旧床帐被吹得两边翻开飞起。
沈星捂住眼睛,一骨碌坐起来。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
又在做梦了。
小小的窗子被雨水打湿,顺着窗棂往里溅湿了靛蓝色的帐脚。
沈星披着被子起身,把窗子关上,雨水挡在外面。
屋里没有点灯,借着门纱能隐约看见房间里的摆设,妆奁衣柜不大,但都是新的,皇帝登基之后,她这边条件委实变好了不小。
小小的三间房不大,沈星关窗后回到床上躺下,能听见隔壁老爹的呼噜声,她却再也睡不着了。
……
沈星抱膝坐在床沿。
她望着妆奁上那面黄铜小镜。
昏黄,朦胧。
倒映出一个小小的她,一脸稚气。
沈星盯了自己许久,双手合十,上苍可怜她呢,家人那些惨局,她绝对不要再经历一次了。
其实天已经快亮了,不过下雨,沈星出神没多久,便听见老爹起身穿衣,坐在堂屋门口磨刀的嚯嚯声。
沈星抱膝坐了一会,也穿衣出去。
沈爹坐着小马扎上,就着台阶上的磨刀石,俯身一下下磨着半月形的小铲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