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客气了。”
冷了脸子,薛宝添解开手表的腕扣,轻轻一抖,深蓝色水晶表盘泛起的荧光便顺着交握的两掌滑到了薛宝添的腕子上。
松开手,薛宝添戴好表,迫人的眸子在男人面上游走了一圈,才作告辞:“走了,齐叔。”
他扬了扬手,“谢谢齐叔的礼物。”
厚重的大门缓缓闭合,明媚的阳光在被切断之前,门里门外的人都落了脸子,敛了笑……
卖了表,将钱转给薛晴后,薛宝添蹲在路边数自己身上的剩下的钱。
895块,不够曾经的一瓶酒钱。
魏华不但包装了一个空壳公司诈骗投资,还在跑路前用了各种手段卷钱而去,给薛家留了无数个大小窟窿。加之薛宝添平日树敌甚多,一时墙倒众人推,谁都想在软棉花上踏一脚,以致他如今已到无人援手的境地。
靠在路灯杆儿上,薛宝添摸出了烟,叼进嘴里时嫌弃地瞄了一眼烟盒上的商标。该卖的都卖了,如今已无家可归,薛坤和薛晴还能住在医院,他只能找最便宜的旅店存宿儿,一晚五六十的价格也让此时的太子爷肉疼不已。
程叔也曾邀他去家里住,可薛宝添屁股后面跟了一堆麻烦,不想连累两位老人。起初落魄时也有狐朋狗友“仗义”相助,却在薛宝添被人泼过两次油漆后,便都畏畏缩缩地躲了起来。
薛宝添也未再开口相求,自己的债自己扛,没的连累旁人。
正想着晚上去哪对付一宿儿,电话响了。
他已经将铃声换成了轻柔的音乐,以前用死亡摇滚觉得霸气侧漏,现在每次都听得心肝乱颤。
电话上的名字让他有点纳闷,想了想好像没欠过这人钱才敢接通。
“游主任?咱俩可不常联系,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游主任,游书朗。曾经做过博海药业的办公室主任,与薛宝添在业务上打过交道。这人长得好、能力强,正直善良,却有个极不是东西的对象,男的,报复心煮熟了,够全球饥民吃一辈子。
听筒里的声音沉静有礼:“薛副总,我听说你家里的事了,打电话想问一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能有点冒昧,希望薛副总理解。”
薛宝添摘了烟,缓缓坐在路边的基石上,他勾了一下唇角,又很快放下,垂落的眼睫微微颤抖,遮住了眸子深处涌动的情绪。
寒冷的冬夜中呵在口边的白雾十分明显:“真没想到第一个向我伸出援手竟然是你。”
对面也沉默了片刻:“我手里有点钱,你可以……”
“不用。”
薛宝添回绝得很快。
“不是樊霄的,是我的。”
冷夜里的男人终于露出了最真实的笑容:“游主任也知道我不敢用那个王八羔子的钱啊。”
“薛副总。”
游书朗无奈警告。
薛宝添吸了口烟,口腔中闷着烟雾笑得不利索:“唔,是樊总,不是王八羔子。”
话音转为正式,“我家的窟窿太大,游主任的钱不顶用,最近我刚搞了笔小钱,生活上暂时能顶一阵子。”
“那行,有困难可以随时找我,你也知道我能耐不大,但能帮的尽量搭把手。”
“成,谢了,由衷的。”